第六章 深水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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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是赵云霄，就连柠檬都没想到组织里有这么个怪物，面色大骇，余天灵早就握住了腰间的甩棍！织雷天武等人也是被眼前之物惊到，这究竟是个什么？！这东西腰间绑着铁链，被两名队员拽着，赵云霄近一米九的身高在此物面前竟然矮了一大截，这物的头顶都快顶到遮雨棚了。说这东西是一条人形大鱼一点也不为过，光秃的头顶毫无毛发，脑袋细长，双耳处生长的鱼鳍一样的结构，眼睛比常人大上一圈，通体黑色，没有眼白，像鱼类的眼睛，但却有眼睑，又不同于鱼。鼻子低矮塌陷，鼻翼快速收缩，一张大嘴恨不能咧到耳根，嘴唇细薄，一口数量众多且尖锐的牙齿，让人不寒而栗。人形大鱼赤脚站立，身着鲨皮潜水服，四肢长的极不协调，手指脚趾如骷髅般，依然长的骇人，而且手指脚趾间竟然生有蹼！人形怪鱼好奇的打量着众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寒毛直竖，总感觉会一口咬过来。冯麒麟见大家如此紧张，赶忙挡在这人形怪鱼前面，解释道：“大家别紧张，这不是什么怪物，是货真价实的人！只是天生残疾，患有怪病，使得面容狰狞罢了。他叫‘滑’，有时候情绪不太好控制，所以绑着他也实属无奈之举。”织雷闻此偷望了一眼弑翊天武，心想：难道这个叫滑的怪胎也和天武一样？也会发作？不可能，天武是独一无二的！

向大家解释完后，冯麒麟转身面向人形怪鱼，竟然打起了手语。然后向滑身后牵着铁链的两名队员示意，意思是可以把铁链解开。然后又面向大家说到：“滑其实也是个命苦的人，相貌丑陋不说，还天生聋哑，智力也有限，之前村里的人都说他是他母亲和怪鱼生下的杂种，受尽了凌辱，幸亏被我们发现，为我们所用。此次水下作业，我们离不开滑，可以说非他莫属！他虽然聋哑，却可以发出人耳分辨不出来的次声波频率，这种能力使他可以与鱼类交流，所谓上帝关了一道门，必然会为你再打开一扇窗！”一众人惊叹滑的特殊能力之时也对这个可怜人产生了一丝同情。

“大家放心，一般情况下滑情绪可以稳定，不具备危险。其他队员和两位朝鲜同志都接受滑了，来吧，你们谁先表示一下友好？”冯麒麟笑着问到。

所有人沉默了。柠檬小声问皇甫良辰：“先生，是个失败品吗？”

“不算失败品，只能算半成品，收到最后一条电报后就开始了，但是以我们的能力，目前只能做到这样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希望下水后不会出现什么情况，如果发作，会很麻烦。”皇甫小声回答道。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如何该向这个怪胎示好。突然人群中伸出一只手，弑翊天武的手，他表情坚定的走出人群，甚至吴泪和织雷道长都没来得及拉住他。天武径直走到滑面前，仰视着他，伸出了自己的手。天武觉得，这个怪人可能和自己一样，自幼就被父母抛弃了，同是天涯沦落人，同样肩负使命，竟有些惺惺相惜。这个面相丑陋的怪胎一愣，就算他的五官长得再怪异可怖，此时也能看出他的惊讶之情，可能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会有人愿意主动和他握手，平等的看待自己吧。滑低头望向冯麒麟，冯教授微笑着点了点头，而后滑有些胆怯地伸出他那又长又大还带蹼的手，与弑翊天武的手握在了一起。在肢体接触的瞬间，一股寒意顿时充满天武的身体，使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手心好滑！滑可能感觉到天武这一细微的身体变化，赶紧收回手，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天武一看手掌，全是略带腥臭的透明黏液。

冯麒麟赶紧递上一块干净的布给天武，略带歉意的说到：“小道长做的很好啊。忘了告诉大家了，滑为了保持身体湿润，通体会分泌一种黏液，就像鱼的体表那样，这种特殊的能力会让他在水下更加灵活，但是他不能长时间暴露在干燥环境中或者阳光下，所以这次我们才在遮雨棚下见面，我们发现他之前，他出没于各种水塘，村子里的人都视他为水鬼。所以说如果体表失水过多，会危及他的生命的。”然后又向那两名队员示意，两人再次用铁链把滑拴起来，拽着离开了。天武望着滑远去的背影，对他的同情越发增强，他决定给与这个怪胎人类应有的尊重，而不是整天像狗一样被拴着铁链，遭人鄙视。只见滑走向远处一顶帐篷，而帐篷旁边有一个小型的充气水池，他纵身一跃，跳了进去。

“好了，现在大家算是都互相认识了，一些具体细节晚饭后让皇甫先生和柠檬队长再做阐述吧，长途跋涉，现在大家可以回到帐篷里休息，保证好精力体力，明天正午我们下水！”冯麒麟做了最后的发言。

一夜无事

第二天正午，天气出奇的好，万里无云，碧空如洗，天池水面波平如镜，倒映出16座环抱山峰的倒影，水天一色。美轮美奂。天池的冬季绵长，夏季短暂，但是天气变幻无常，经常有暴雨冰雹，真正适合游玩观赏的时候并不多。今天算是天公作美，气温大概17、8度，这已经算是天池盛夏的温度了。准备下水的队员在做最后的准备。‘宙’这边由皇甫良辰和柠檬带队，包括冯麒麟、耄耄、滑、甄大明白在内的十五名队员下水，织雷道长、弑翊天武和吴泪带领的护卫队三人下水，朝鲜方面朴正泰下水。陆上金一民及二十几名‘宙’的队员留守，已做呼应。所有人都身着蛙人装备，黑色鲨鱼皮潜水服，氧气瓶大概能维持一个小时左右，只携带简单的电击棍，已做防身之用，毕竟第一次下水只为探明基本情况。每个人的腰间都带有一盏红色信号灯，这种红色光源在深水之下穿透力很强，在遇到紧急情况时打开。滑因为双脚生有蹼的缘故，并没有穿蛙蹼，因为体表能分泌粘液，使之在水下活动可以更灵活，所以他赤裸上身，只穿了一条潜水裤。滑青灰色的皮肤下肋条清晰可见，让人看了很不舒服，最令人不解的是他竟然连氧气瓶也没有携带，就算他的身体结构再奇特，也毕竟是人，水性再好，不带氧气瓶能在水下憋多久呢？滑聋哑，只能看懂手语，为了防止在水下出现特殊情况走散或者是为了防止他出现情绪不稳定对他人造成威胁，滑的脖子上被一条细铁链拴住，另一端绑在皇甫良辰的腰间，由皇甫在水下通过手语对滑做出指令。

一切准备就绪，冯麒麟走上前对所有人大声说：“下水之前，我最后再给大家做一下提醒。诸位都是系统的接受过潜水训练的人，2000年的时候，古巴人佛朗西斯科下潜162米，用时3分12秒，创下了无器具徒手潜水的最高纪录。但是你们不要以为现在你们有了潜水设备就可以下潜的更深，能下潜多深不在于使用什么工具，而在于能承受多少水压，这点因人而异。人类大概能承受16个大气压，水下每深十米就会增加一个大气压，理论上讲大概150米就是极限了，所以，我们这次只下潜到60或者70米就停止，如果还未达到目的，将由我、滑和皇甫教官等继续下潜，其他人原地待命，在整个下潜过程中，如果谁出现不适的感觉，一定要及时汇报。最后我要提醒的是，在上潜回程的过程中，不要太快，防止减压病和大脑中氮过剩而造成的氮麻醉，这些你们应该都知道的，到时候千万别忘了！”

这时吴泪提出疑问：“冯教授，您是学者，这种深入水下的危险作业您真的可以吗？”

皇甫良辰大笑道：“吴队长，都说了不要小看我们每一个人，冯博士不只是个学者，还是玩极限运动的专家，他的下潜深度可是在百米之上的，身手比我们这些队员有过之而无不及啊！”所有人投来敬佩的目光，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好了，出发吧！”冯麒麟说道。

几艘气皮艇被推下水，所有人上了艇，向预定地点使去。

“到了，我们就在这下水！入水后，保持队形，由柠檬队长统一指挥。”冯麒麟大声说道。气皮艇上留下接应人员后，其余人纷纷仰身进入水中。

滑进入水后，如同真正的鱼类一般，灵活无比，比在陆上更甚。只见他翻转腾挪，显得异常兴奋，好像水中才是他的归宿。皇甫良辰拉了拉铁链，用手语提醒滑不要太兴奋，注意情绪，带好路。就这样，滑、皇甫、柠檬带头，冯麒麟、朴正泰和‘宙’的其他队员居中，道家、耄耄和护卫队垫后，有条不紊的向深处推进着。对于弑翊天武来说，下水并没有什么新鲜的，不过这水面之下的寂静，让他可以心无杂念，真正的放松下来。天池之下是庞大的地热系统，在水面之下五米的范围内，水下温泉带，数不清的温泉气泡从石缝里涌出，调皮的上浮着，水温非常温暖。这个深度的水下环境很不错，水色湛蓝，仍然映出蓝天的颜色，能见度很好，抬头上观，天空山峰很清晰的映入眼帘，所有成员成为镜中人。

深入五米之后，逐渐进入水生植物带，眼前除了蓝色之外，开始出现绿色的水生苔藓植物，成片的附着在四周的石壁上。像水下绿茵场一般，如同水下绿洲。其实天池的生态系统构成并不复杂，除了水生植物和浮游微生物外，基本见不到其他活物。朝鲜之前在天池中放养过虹鳟鱼，不过到目前为止，一条鱼都没见过，不论什么品种。所以很多人怀疑天池之下有大型水兽的可能，如果有，那水兽的食物来源的确是个谜。

队伍至此没有遇到任何障碍，行程很顺利，推进速度很快。潜水手表显示到达二十米深度的时候，柠檬示意停下，整顿队形。柠檬用手语询问有没有人感觉不适，所有人都回答感觉良好。就算是道家的人也接受过手语的训练，毕竟‘大悟天观’是特殊的十方常住。这时只见滑伫立在水中，长长的手臂伸展开来，头微微上扬，道家和护卫队的不明所以，但紧接着使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只见滑的脖颈两侧各有三条细缝煽动，竟然出现了一对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