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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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的归来
印象中,我第一次和光芒见面,大概是在2001年10月初的一日。尽管当时时序已经进入秋天,但江南的暑热却并未消除。晚上,我和几个博士同学在南大附近的一家饭店简陋的包房里喝啤酒时,热的甚至都脱掉了上衣。当然,这也可能与我不胜酒力有关。其实,和别人不一样,我的酒量一直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大。然而,就在这种多少有些不清醒的状态之中,我的一个同学把我硬拉到楼下的一间包房,让我和他的几个同在南京读博士的山东老乡见了一面。这其中就有张光芒。
可能是怕我糊涂,也可能是怕我不了解光芒的分量,在告诉我光芒和我们这批同学一样,都是今年来夏天来的南大中文系之后,我同学又特地强调,光芒是现当代的博士后。言下之意,自然是指相对于我们这些刚刚开始攻读中国现当代文学的博士的人来说,光芒比我们要高级很多,换句话讲,当我们还只能在名片上小心翼翼地印着博士研究生的时候,光芒已经可以堂而皇之地在自己的名字后面挂上博士二字了。这个差别显然不是几个字的差别。
不过,那天光芒并没有因自己是博士后就对我这个准博士不以为然。因为多年前,我曾经在上海见过一个研究散文的博士后,他曾经很不以为然地谈到小说家,并且还以自己不懂小说感到骄傲
。所以,我才对光芒的博士后身份这么敏感。但光芒并没有因此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像初次见面的人那样,很客气地对我点了点头,和我碰了一下手里的酒杯,然后先我而将杯中的酒喝光。他的这个作风倒很有山东人的特点,待人客气而讲究礼节。虽然,从他的清瘦的面庞和略显单薄的身材来看,他更像一个南方人,而不是北方人。
因为我在南大读博士的同时,还要在交大上课,我常常是在南大上了课后就赶紧回到上海,而这样一来,我在南大呆的时间就不是很多。所以,自从那次与光芒见了一面之后,就没有再见过。
但是,我的一些住在南大的同学倒是经常和他见面。因此,每次,我到南大上课的时候,总能从他们嘴里听到关于光芒的消息。我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说光芒很刻苦,但到底怎么刻苦却不清楚。谁都知道,在南大读研究生,不管是硕士还是博士,或者博士后,都要求在读期间发表一定数量的学术论文。尽管这些年来很多人对此颇有非议,但不得不承认,这一规定无形中对研究生所起到的督促作用却是不言自明的。所以,在南大,听到什么人说某某某很刻苦实际上并不让人感到意外,因为大家都很刻苦。但在这种情况下,居然同学们还都认为光芒很刻苦,可想他一定是很勤奋的。
最起码,他一定比我
们那些勤奋的同学还要勤奋才行。
或许正因为这样,同学们才会在谈到他的勤奋的时候,同时还谈到他不断发表在各种学术刊物上的以启蒙为主题的论文。我也是因此才知道光芒的研究方向的。而且,刚知道他的研究是以启蒙为题的时候,我还颇有些讶异。我讶异的并不是启蒙本身,而是以光芒这样一个年龄的人,怎么会去做启蒙这个东西。
之所以有这种想法,是因为光芒和我是同龄人,我推己及人而已。我们这一代人,大都生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中后期,在八十年代中后期受的大学教育,应该说,那个时侯,我们每一个人脑子里都是装了不少浪漫的或者理想化的东西的,可遗憾的是,八九年那场突如其来的学潮,让我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对那些具有正面意义的价值产生了怀疑,甚至是幻灭。不言而喻,这其中就有所谓的启蒙。因为八十年代正是一个以新启蒙为号角的时代,而我们这些被启蒙的人面对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突然变化的现实,以至于我们对启蒙本身也犹疑起来,随着这种逐渐加深的犹疑,甚至放弃或者不再思考这样的问题,而以更大的精力去面对时代变迁后陡然掀起的商品经济的洪流。
但没想到,光芒却并未像我们中的大多数人一样,放弃当年的那些梦想,这让我多少觉得有点意外。
我估计,这也许正是光芒
博士毕业后选择来南大中文系,同时南大也愿意接受他来做博士后的原因。因为南大现当代文学专业的一些老师,从在硕士时就给我上过课的爱讲“五四”的许志英先生和一直在大声疾呼要“豁蒙”的董健先生,还有他们的学生,也是我的博士导师,近年来在学界提出要重回“五四”起跑线的丁帆老师,在这个大多数人都觉得“五四”精神已经过了时的时代,仍在秉承和坚持着“五四”的一些基本的理念,试图以自己的努力来改变和改善当下的人文环境。而在他们的感召和影响之下,南大的现当代专业在以往那种相对比较重视学术性的基础上,这些年来也因之形成了新的特色,那就是重学术而不轻思想,或者说,以学术为基础,思想为追求。用丁帆老师在一次给中文系研究生所作的讲座中的话来说,就是:学术终究还是需要有思想的,我们不能因产生坏的思想就不思想,即使是坏的思想也比不思想和没有思想好。
信夫!
但我虽然这样想来想去,可因为忙的关系,和光芒始终没有机会见面一谈。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可就在我以为这个学期大概再也碰不到光芒了的时候,某一天,当我应约到系里去和丁帆老师谈我的论文时,却碰见了正在隔壁的现代文学研究中心忙碌的光芒。看到我,光芒也愣了一下,但他很快想起了
我是谁。因为我来的有点晚,所以向他打了个招呼后,就赶紧到丁老师办公室去了。而因此,在和丁老师谈我的论文的时候,我还有点后悔,我觉得,应该给光芒说一声,什么时候找个机会聊聊天。
出乎我意料的是,当我和丁老师谈完话后,走出房间的时候,却看到光芒正在走廊里等我。我们寒暄了几句后,就一起到青岛路的一个餐馆用餐。其间,因为我事先已经约了我的同学翟业军吃饭,就把他也叫到了饭店。也幸好我把业军叫了过来,因为正式坐下来之后,我才发现,敏于行的光芒其实是一个讷于言的人,更多的时候,都是我在讲话,要不是同样对现代文学所涉及的思想问题情有独钟的业军在旁边不时插上几句,可能这顿饭吃完,我的肚子还是空的。
实际上,和光芒一样,我同样也是个性格内向的人。如果不是从南大硕士毕业后就一直在交大做老师,因此不得不上课,不得不和人讲话的话,我可能到现在为止还不怎么会和人交谈。但是尽管如此,我和光芒却聊得非常愉快。尤其是当我聊起我们的同龄人在这些年的遭遇的时候,我注意到,每次他都频频点头。我们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发现,我们这一代人,无论是在社会上事功的,还是在大学里做学术的,有成就的人,或者,干脆点说,还能看到一点希望的人,其实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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