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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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不久前醒来。

我看到一个人。在此之前，我被其他的东西吸引了片刻注意。我想这不能怪我，也不能怪那趋光的本能。

真是奇怪，今夜的月。异与平常的大小，凭我如何努力去回忆，也认为即便是身处极巅，应也是触不到的绝顶。

我承认有点意识混沌。我没发现我想要做什么。哪怕是打个呵欠呢，哪怕抚一抚额头呢。我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想要。这种状态是我梦寐以求的。可真正得到就是另一回事了，恐慌与空虚都离我而去了。

还是不对吧。此时此刻，月朗风清，正好是回家的好时候：哪怕是要否定这个想法，再去考虑更好的主意。

总之，让人不由自主去赞叹的美食，饮上一口即昏昏沉沉的烈酒，只要两者兼备，那么，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我都可去得。哪怕，这个时刻的我，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想要。可是我还记得，不必改变什么。

也是奇怪，今夜的人。

不只是我。抛开空间与记忆的错位，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除了这些莫名其妙，我没什么奇怪的。

我说的是他。

那人坐于月下，为闪光拥簇：成像的错，与我无关。

那是月光。不是倾泻而下的柔和。那团团闪烁之间多了些许冷调。是它的意识，绝不是我的。这没有让他更为立体，越靠近光团反而越模糊。

我想，离得有些远了。

我稍稍挪了几步，没有拉近一点距离。

我认为他应该是个坐姿状态。

我又走了几段。大概是那巨大的月亮的关系：我当然知道这是个错觉，可这该死的距离感让我心烦意乱。不知道他是否在看面前的小河，我反正是听不到水流的潺潺。

不，我现在才想起来，自那时到此时，我什么都没听见。身处一片不该有的寂静幽暗，我看不到自己的腿，听不到任何声响。唯有愈加明确的铅重，它仿佛在告诉我，体力的急剧消耗。

我走了很久。究竟是在奔跑，或是缓缓步行。我不知道。摩擦声被我弄丢了，呼吸声也是一样。简直就像是，相对于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它们并不属于我。它们在过去发生，无限接近我的所在，却于咫尺处刹那消散。

我分不清这究竟只是一个想法亦或是确切的事实状态。那些理应存在的东西，从未存在过一般。我不愿驻足，克制观望身后痕迹的欲望，默认了常理背离我而去。

被遗弃了。

近了。看起来还是那样遥远。我知道慢慢的变得近了。

我渐渐能听见人声。那理应是人声，没有任何改变。事实上那声音就算断断续续，但用我上个片段的记忆与之连接，还是可以还原出一条笔直得分毫不差的音轨，所有他的属性都在那里呈现却无法分辨。

停不下脚步，止不住乱想，记不住思绪，看不见脚印。没那么安静了，我能够听见自己的心声。我想不起来属于自己的声音。也没什么，耳边的断续就当作是我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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