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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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从纽约飞回洛杉矶的长岛机场有将近五个小时的空中飞行时间，可一路上关叔同几乎连个盹也没打。从一大早离开旅店乘地铁到机场，一直到安检，登机，最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的脑子始终都处于一种空白但又比较兴奋的状态。这当然与他在纽约并没有见到李蔓有关。尽管他很想见到李蔓，可真见到恐怕也很麻烦。他也不是没想过，就像好莱坞或者港台电影里常有的情节那样，两个分手多年的恋人突然在国外不期而遇，然后旧情复燃，又像过去那样在一起聊天，恋爱，他们身边的景色或场景不断变换，或者由冬天变成春天，或者由咖啡馆变成酒吧，最后的镜头总是定格在床上，两人重归于好。但电影到底是电影，不可能完全变成生活。关叔同知道，这样的镜头是不可能再发生在自己和李蔓之间了。所以，不像来纽约之前他还有点心事重重，还抱有很多幻想，在回加州的旅程中他倒是感到轻松惬意，因为情绪不错，在喝完空姐送来的饮料后，他还专门又走到机尾，问空姐要了一杯咖啡。

空姐一看即知是个热情的拉丁裔的黑发美女，长得不仅很像詹妮佛.洛佩兹，而且比她漂亮很多，说起话来就像感冒似的带点鼻音，非常迷人。她可能也很无聊，现场给关叔同用咖啡机做了一杯咖啡，并且立即让关叔同尝了一

口。当她看到关叔同满意地说了声好的时候，得意地笑了。她告诉关叔同，这是世界上最好喝的咖啡。关叔同严肃地表示同意，同时，也表示，在三万英尺的高空能喝上世界最好的咖啡是他的幸运，因此，他希望喝完这杯后再来一杯。这下，差点把这个黑发美女笑得把肚子都揉疼了。不过，他真的又要了杯咖啡。

不知是不是这几杯咖啡的作用，还有这位拉丁美女的给他留下的美好印象，关叔同直到下了飞机后，心情还莫名其妙地感到愉快。在加州的明朗的阳光下，他闻着夹杂着海腥味的温暖潮湿的空气，看着路边的高耸的棕榈树，感觉就像回到了家一样。他很快就找到了租车公司。办了手续后，他拿着车钥匙就到了停车场。凭着管理员告诉他的车身的颜色和车牌号码，他很快就在停车场里找到了自己要租的那辆雪佛莱。他打开后备箱，先把墨镜拿出来后把背包放到了里面，接着不仅把身上厚厚的外套脱了下来，把毛衣什么的也脱掉了，都扔了进去，只剩下了一件圆领衫，才感到舒服了很多。他钻进了温度高得像是桑拿浴室的驾驶室后，打开车窗，戴上了墨镜。几分钟后，当他用手指捏着被太阳晒得烫手的方向盘，从匝道加速驶进奔腾不息的405号高速公路，吹着从敞开的车窗里刮进来的暖风，听着洛杉矶的广播电台

的播音，连换了几根车道，最终汇入了川流不息的车队沿着101号高速公路向圣城方向驶去后，才觉得自己的纽约之旅真正结束了，而自己也重新变成了自己。

他的注意力很快就集中到了开车上。因为不管是高峰期还是低峰期，不管是上下班时还是节假日，洛杉矶地区高速公路上的汽车总是多的像流水一样，似乎从来也没有停息过。在他的前后左右，如影随形的行驶着无数的汽车，它们就像是太阳下一片浮动的阴影一样一起在高速公路上漂移。有时候关叔同感觉到不仅自己的车，甚至所有的汽车都静静地悬浮在车道上，似乎一动也不动，而自己也仿佛丧失了听力，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可片刻过去，耳边就重又听到汽车发出的巨大的响声，一辆辆就像千军万马一般争先恐后地在向前努力冲过去。他朦胧地感觉到自己已经完全融入了眼前的这个由无数的汽车构成的流动的世界，就像是在玩赛车游戏，除了聚精会神地握着方向盘让汽车努力向前外，他什么也不想。其实，他在这个时候已经什么也不愿意想，就是想想，也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他觉得自己的大脑慢慢变得像面镜子一样光滑，冰凉，前面的汽车，两侧的辽阔平整的田野，一片片低矮的加州风格的黄房子，加油站，超市和快餐店的高高的广告牌，像一滴滴水银一

样从上面无声地滑落，什么痕迹也留不下来。而且，他们朦朦胧胧地感觉到，自己这趟纽约之行的记忆似乎也一点点的流逝了。

直到他突然在绿色的路牌上看到圣城的字样时，才恢复了意识。看着高速公路出口的编号越来越接近自己的出口，他忽然想一直呆在这条高速上，就这么顺着这条车水马龙的高速公路一直开下去，一直开到上海再下来。但这只是一闪念的事，转眼他就看到了圣城的出口标志。他立即本能地打转向灯，踩刹车，减速，然后转到了匝道上。远远地，他看见前方交叉路口的红灯亮了，就缓缓地把车驶到高坡上的路口停了下来。红灯过去后，他转动方向盘，向左侧的道路开去。和刚才在高速上相比，车速一下子慢了许多，再加上这节车道是左右旋转着逐渐往下延伸的，所以他感觉自己就像花样滑冰运动员一样在流畅地在向前滑行。路两边都是高大的桉树，白色开裂的树皮，细碎的树叶，一棵棵长得就像他曾经在古根海姆博物馆里看到某幅油画里的树一样。这时，他突然反应过来，他已经回到了现实之中。

其实，现实也和高速公路上开车差不了多少，开始是有方向的，到后来，开着开着，很有可能就忘记了自己最初的方向了，甚至，自己就连是否正开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也不清楚了。回去后的第二天，关

叔同就约了张翔在大学中心见面。当他边喝咖啡边告诉张翔，自己再过些天就要离开圣城回国的时候，张翔忍不住惊讶起来。从他的表情看得出，他似乎对此完全没有准备。关叔同觉得，这几个月来，他显然已经适应了有自己的生活，他们每周不是在大学中心碰个头，戴着墨镜坐在外面的露天咖啡座像这样边晒太阳边喝个咖啡，就是周末的时候一起开车去教会，或者在星期天一起吃个饭，要不就是到海边走走。现在关叔同忽然说自己就要走，张翔还真是有点接受不了。

“这么快？你不是说要在这里呆三个多月吗？”张翔似乎难以相信他说的话是真的。

“你看，我年初来的，1，2，3，现在都已经快3月底了。”关叔同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

“倒也是的，没想到这么快。”张翔叹了口气。“感觉好像昨天你才来一样。”

“我也是。觉得忽然就要回去了。”关叔同喝了口咖啡，“不过，我的确也该回去了。再呆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你想过没有？”

“什么？”

“留在这里什么的。”

“留下来？想过，你知道，我以前是个美国迷，几乎喜欢美国的所有的东西，民主，自由，好莱坞大片，鲍勃.迪伦，麦当娜，甚至，还有麦当劳什么的，我也喜欢，你没发现，我现在已经比你刚见到时胖了很多。可我想过后，还是觉得得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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