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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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现实总是和人想象或者计划的不一样。当关叔同让小刘帮他订飞往美国的机票，并说希望越快越好的时候，他没想到，现实比他期望的更快。小刘第二天一大早就打了电话给他，告诉他航空公司的朋友说有张最快的机票，就这个周末飞旧金山，然后再转机到他去的圣城，问他愿不愿意走。关叔同刚从梦中被电话铃声吵醒，脑子还一片空白，一听说有最快的机票，想也没想就说可以。但放下电话后，他才回过神来，如果从现在算起，满打满算，也不过剩下了四天时间，可他还什么都还没准备。关键是春节也不能在上海过了。但既然已经答应了小刘，他也不想再反悔了。当天下午拿到票后，他赶紧给美方的学校发了一封电子邮件，告知了自己的行程。又和何申的那个好朋友，正在这所学校做博士后的张翔联系了一下。张翔很快就回了信，答应到时候来接他。

四天后，关叔同乘着飞机从雨中的浦东机场准时拔地而起。当他透过圆形的舷窗，看到外面在阳光下像白色的棉花一样盛开的云朵时，才觉得自己仓促之间做出的这个决定是对的，这四天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其实，他后来发现，说是出国，可和在国内出差没什么区别，除了把几件换洗衣服塞进旅行箱外，自己并不需要做额外的准备。因此，哪怕就是当天走，也

是来得及的。而且，因为剩下的时间比较短，反而给了他一个借口，可以冠冕堂皇地不再与何申以及别的朋友们见面了。在离开上海之前，他只回家和父母吃了顿饭。然后，一个人直接乘机场大巴去了浦东机场。

他下午从上海冒着小雨起飞，到旧金山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所以，当他看到天空阴晦，飞机外面居然也在飘着小雨时，还以为自己依然待在浦东机场。可这是一种错觉。他从飞机里出来按着转机的指示牌走到候机的地方时，听见广播里用英文播放的只能听懂几个单词的航班信息，看见来来往往的肤色各异的旅客，以及通道旁的咖啡店，卖圆领衫以及各种纪念品的小商店，还有汉堡店的英文店招的时候，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真的是到了美国了。在机场逗留了两个小时后，他重又登上飞机。在空中又飞行了一个多小时，他才最终抵达了这次旅行的目的地圣城。

机场外，张翔果然如约正在等他，因为看过何申发来的照片，他一眼就认出了个子瘦高穿着短裤和一件皱巴巴的铁锈色圆领衫的张翔。虽说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可张翔那张黧黑的脸让他多少感到有些吃惊，与其说他是实验室里生活的青年科学家，还不如说他是建筑工地上卖苦力的民工。不过，等他拉着行李走出航站楼，跟着张翔往停车场走过去的时

候，就明白为什么张翔会有这么一张脸了。天空如此湛蓝，阳光如此充沛，皮肤不被晒黑才怪。

到了停车场，张翔非要帮他把行李箱搬到了后备箱里。上了车后，张翔戴上了墨镜，提醒他系上安全带，然后边开车边和他聊天。在问了几句何申的情况后，也告诉了关叔同关于自己的一些基本情况。张翔已经结婚，还有了个6岁的小男孩当当，妻子小刘是他过去在国内的同学，和他一样，都是学化学的，也在做博士后。他们一家住在学校的公寓里，有楼上楼下两层，楼下是客厅和厨房，楼上是两个卧室，不过每个房间都不大。张翔建议关叔同这几天先将就一点住在自己家，等找到房子后再搬出去。关叔同忙表示了感谢。

张翔把关叔同带回家的时候，他妻子小刘已经把当当从幼儿园接了回来，并且还准备了几样菜整整齐齐地摆在了桌子上。小刘个子中等，戴着眼镜，让小孩当当向他问好。关叔同忙向小刘打了个招呼，然后对当当说了声你好。当当很结实，眼睛很大，皮肤像张翔一样黑黑的。可能对他感到有点陌生，当当眨了一眼睛后才对他说了声你好。只是关叔同感觉到他的腔调有点怪。过了一会，看到他和小刘用流利的英语说话，才明白是怎么回事，这小家伙的母语是英语，而中文倒变成了他的外语了。

“他说中文好像很

吃力啊。”

“这里的中国小孩都这样。”张翔边炒菜边从厨房里回过头来。“说起中文来都结结巴巴的。而且，你能看出来，就像我们说英语一样，有种翻译的感觉。他们也是，说的中文也是翻译出来的。”

“没办法，母语只能有一个。”小刘苦笑了一下说。“其实，我们说的英语不管多流利，在美国人听起来也还是有点怪的。”

“那是。我们听老外讲中文不也这样？”张翔继续炒菜，可能一下刚才没打开抽油烟机，油烟比较大，小刘咳嗽了两声，忙让张翔开开抽油烟机，然后又去开了门，拿起一本杂志在厨房里来回扇了起来。

“厨房有烟雾报警器，我们炒菜要用油，很容易有油烟，烟稍微大一点，警报器就会报警。”可能是怕关叔同觉得奇怪，小刘忙解释了一下。

“对的，老美几乎不炒菜，也没什么油烟，所以，我们炒菜时不注意的话，警报器就会叫。”张翔也拿过一本杂志扇了扇。“可老美那些东西实在难吃，我们不可能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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