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天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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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斯坦因看了一眼腕表，距离天亮还有大概两个小时，窗外依旧是一片夜色。

诺玛已经进入警备状态，无论发生任何突发意外，她都可以最快速度处理，但不知道为什么，曼斯坦因还是会有种不安的感觉。

他不知道这种不安因何而来，是诺诺的事情？还是诺诺留下的短信呢？

前者固然值得担心，但以诺玛的能力，只要那伙人不是第一时间就前往信号不通南北极地，找到他们也只是时间的问题，那架直升机目前还没逃离学院的监控。

至于后者，理性告诉曼斯坦因，卡塞尔学院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科研水准，诺玛是世界上最先进的人工智能，世界上应该没有什么武器能直接威胁到卡塞尔学院。

只是那份不安还是会在心底不停跳动，就像是一只不安分的兔子，漫长的等待中，他甚至开始有些焦躁了起来，不停的来回走动。

“你要不要坐一会？”古德里安提议道，“你已经在我面前走了，半个小时了，这样我都睡不着了。”

曼斯坦因瞪了一眼古德里安，最后还是坐回了自己的办公椅。

“对了，你通知副校长了吗？”古德里安看出老友焦躁，他就随便找了个话题。

“已经让诺玛发过去短信了，没有回答，不知道他现在是在喝酒还是看他那个牛仔老电影。”曼斯坦因淡淡地说。

“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过去呢？”古德里安问。

曼斯坦因沉默了一会，“我不想和他讲话，也不想听见他的声音。”

“哦哦。”古德里安挠了挠头花白头发，“你那还是那么讨厌副校长么，可他毕竟是你老爹。”

曼斯坦因沉默了很久，伸手摸了摸挂在脖子里的破旧金十字架，他想了想才缓缓说，“我跟你讲过我和那个老家伙第一次见面的事情么？”

古德里安摇摇头，作为老友，他都不曾听曼斯坦因提过的关于副校长的任何事情，在他们还是精神病院病友的时候，每当提及自己老爹，他总是冷冷说一句，不知道，也许他已经死了。

“距离天亮还有点时间，我给你讲讲吧。”曼斯坦因说，“你还记得我们刚入职卡塞尔举办的新教授欢迎酒会么？”

古德里安点点头。

“那天我一个人坐在角落喝酒的时候，忽然有个老男人搭着我的肩膀盯着胸口的十字架说，哦，这不是那个胸部很翘的玛莎的坠子么？我说你怎么知道我母亲的名字？老男人说那是你母亲么？天呐，真是太巧了！如果和我交朋友的那段时间里玛莎没有跟其他男人有关系，那你就是我儿子啦！没想想到能和你在这种场合认识，我们应该喝一杯！”曼斯坦因说着。

古德里安一愣，因为这个父子相认画面未免太滑稽，滑稽的让人想给那个风骚的老牛仔脑袋上来一根子。

曼斯坦因似乎猜到古德里安的想法，“我当时也愣住了，但很快我就回忆起了小时候的那些日子，那时我和母亲开一辆1963年产的二手旅行车到处讨生活，连个安家地方都没有，自己还经常被当地坏小子欺负。”

“我越想越生气，最后我就没控制住自己，直接把酒杯丢在副校长脸上，然后和他推搡了起来，直到校长把我们两个人分开。”

“哦哦，我记起来了。”古德里安当时也来拉架了，他那时候还好奇曼斯坦因为什么要和这么一个浑身酒气的老牛仔推搡。

“第二天就是那老家伙给我送来各种玩具，里面是各种游戏机，游戏光碟遥控越野车，小自行车……”曼斯坦因说，“还有一封信内容是，亲爱的儿子，我知道你小时候缺乏父爱，这都是我的失误，为了弥补你童年的伤痕，我一次性把你的生日礼物都补齐了，晚上我带几个漂亮女孩跟你庆贺。”

“真是……有点意外。”古德里安挠挠头说。

“后来他又开始做各种事情，帮他给校董会打电话提拔到副教授，邀请他参加女生游泳课的考官等等……”曼斯坦因说，“不过这些事情在我看来只会让他看起来更蠢，更让人厌恶。”

“直到某天我那个变态老爹给他写了一封长信，开头第一句话就是，儿子我知道我做这些无法弥补你的创伤，但请允许我解释当年为什么会离开你和你的母亲，因为我根本不爱你的母亲，我当年生活就是四处乱搞女人，你是意外怀上了……”

“这个开场白真是……”古德里安想不到该说什么。

“当时读到第一句，我气的想把信直接撕烂，但想了一会，还是觉得应该继续看完了。”

“那个变态老爹接着说，自己当初是如何禽兽，

如何勾搭女人……但他始终怀着一份恐惧，觉得自己太冷血了，不像是一个人，更像是龙族，他的血统那么优秀，可以肆意妄为，做任何想做的事情，所以在他眼里那些女人不过是一只只小羊。”

“直到他发现有曼斯坦因这个儿子存在，一切好像忽然都变了，他忽然变得谨慎了起来，他甘愿为曼斯坦因做任何事情，哪怕是趴在地上当马给他骑。”

“他还觉得人生忽然有一个血脉相连的人，就好有了一种束缚，或者是相牵连的东西，这种东西就像是无形的线，无论你在哪里都可以牵挂在一起，他那一刻忽然满心欢喜，因为自己有了家了。”曼斯坦因讲述着，脸上却没有太多表情。

“所以后来你原谅他了？”

“没有。”曼斯坦因毫不犹豫回答，他停了一会，“但说实话，知道有个人那么看重我，我心里忍不住有些高兴，但也仅仅如此，过去就是过去了，错过就是错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就好像他给补全了小时候的全部生日礼物，可他不知道的是，现在的我已经不过生日了，也不需要礼物了，在我最需要一个父亲的时候他不在，现在我也不需要了。”

古德里安想了很久，最后才缓缓开口，“可是，其实我还是挺羡慕你有个父亲的，就算那是个老混蛋，那也是这个世界上，和你唯一血脉相连的的人啊！”

这个时常脱线的老家伙，忽然露出一种沧桑的神情，就像是一个孤寂的老头。

曼斯坦因一愣，忽然想起来古德里安也是一个孤儿，而且从小别说父母了，他连个亲戚都没有，他忽然在想是不是因为这样，这个老家伙是不是真的把路明非当儿子看？

“我现在最多是当自己没见过那个老混蛋，所以我也没有老爹。”曼斯坦因看向古德里安，“老友，我们是一样的。”

古德里安叹了口气，“这样真的好嘛？”

“这样没什么不好，在来到卡塞尔学院之前，我们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就算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我也不会想去做什么父子相认的戏码。”曼斯坦因淡淡地说。

中央控制室忽然响起了警报，这一次警报直接响彻整个学院，夜幕被刺耳警报声直接划破了，暗藏在草皮里的地灯亮起了红光，沉睡的学生都惊醒，睁着睡眼惺忪的眼睛。

曼斯坦因和古德里安对视了一眼，脸上都写满了惊讶。

“该不会真的世界末日了吧？”古德里安睁大了眼睛。

“别胡扯，”曼斯坦因低喝，“诺玛，发生什么了？”

“我检查到一颗中型轨道卫星。”诺玛回复。

曼斯坦因一愣，“这有什么问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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