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2. 血涌核心

《人类契约》转载请注明来源：玉露文学y6go.com

三个人穿过电梯井，进入了黢黑的下层船舱，下水过滤系统发出细流声，轻微的响动让周围的气氛更形恐怖。白芳凭借自己过人的眼目打量着四周环境，保持机敏冷静。穿过头顶一盏顶灯的笼罩范围时，金琳琅忽然转过头提醒阿织柿：“你那个手炮不能在这里使用。”

“为什么？”

白芳瞥了他一眼，“因为会炸坏船体，我们唯一的船工现在又昏迷了。”

阿织柿只好含混地嗯了两声。

就在短暂交流的这个片刻，一幢阴影从身后经过，白芳霎时转过身，她极端地警醒，瞳孔紧缩，从中间分裂开成两瓣，像是眼珠里绽开了一朵水晶花，她的视力达到极限，清晰地看到藏身在阴影当中的怪物。

它已经长到有一只大型犬那么大，躯干佝偻，形体很异常，明显是畸形的，这可能跟它在卵时期糟糕的环境有关。

狙击□□横陈身前，迅速地发射出两枪，白芳感觉自己打中它了，它也发出嘶哑的低吼，但是它没有慌乱，而是迅速地跳上了舱顶，勾连在方格状的铁架上，虫身倒挂，形成一枚茧的模样。白芳又迅速射了两枪，打在它坚硬的背甲上，叮叮两声被弹开。

“武器威力不行。”她淡漠地跟金琳琅说，“除非使用高速子弹，或者□□，但是那样又会损伤船体。”

“使用高速子弹。”他也迅速判断了形势，做出决断，“高速子弹制造的创面小，易于维修。”

白芳点点头，她迅速换弹，但是片刻后再举起枪，却发现远处的黑影失去踪迹了。心里一沉，她想要出声警告身边的两个人，一柄巨型螯钳忽然从身后刺穿，金绿色光灿灿的甲壳，上浮着一抹朱红色。白芳贴得太近，看得一清二楚。

幸亏金琳琅闪身得快，不然螯钳就从他胸前穿出来，会把他整个剖开成两片。三个人迅速翻滚着躲开，但是这样一来，紧凑的小队队形散开了，各自分散在不同角落。

阿织柿翻得头昏脑涨，一停身形，半蹲着起来，就看见眼前一颗丑陋的肉质脑袋，两面满是咕噜噜乱转动的复眼，吓得他手里走火，手炮砰一声发射出去，打在了过滤水管上，筒粗的水管破开一个大洞，污水哗啦啦开始外泄，水线很快灌到小腿。

白芳一翻身跳上置物架，她凭借着体型小体重轻的优势，攀在吱吱摇晃的铁架子上，低头朝下张望，看见一抹细长的影子在污水下游动，它灵活得像个水生动物，一息间掠到水管的阴影下，很难辨认清晰了。

“往上爬！”金琳琅对着另外两个人呼叫，他自己也攀上了一截粗大的水管。白芳看了一眼他的位置，马上呼吸加剧，忍不住喊了一声：“队长小心！”

金琳琅已经感受到了锋刃，螯钳贴着后背切过，割破了战斗制服，在背部皮肤留下一道血淋淋的伤口。白芳人在半空，不好控制自己，只能用腿勾住铁栏支撑全身重量，空出双手扣动扳机，一轮攒射打在螯钳与躯干的连接处。

一泓汁液喷射而出，巨型的螯钳耷拉下来，它看来受伤不轻，拖拽着自己的一部分恹恹地后退。阿织柿趁机扑过来，抱住半残的大钳子，手里军刀插中伤口，妄想把它撕开。

“不要！”金琳琅想要阻止他，但是中间距离了三步远，不可能瞬息即达，一阵沉默中撕裂声响起，阿织柿死死抱紧双臂，嘴唇间却涌出鲜血。金琳琅疾步过来，抓住他的肩膀，让他放手，阿织柿却冲他露出一抹苦笑。

金琳琅瞬间明白了，他目光向下，看到金属一样光泽湛湛的巨型钳子，已经穿破皮肤，捅进了阿织柿的腹腔，现在如果猛地扯出来，不单血涌不止，恐怕一连串肚肠也会带出来。

白芳没有犹豫，她迅速瞄准，一枪贯穿了大虫子肉呼呼的脑袋，从中央的位置洞穿了一个小孔，脑汁姜黄色的一滩，稀里哗啦流出。一枪炸开了密密匝匝的复眼，玻璃体爆开，黄的白的透明的汁液，像捅破了一连串的水球。

金琳琅无奈地高声提醒她：“我们要捉活的！”

白芳只有恨恨地收枪。

那只大虫子已经伤得很重，摇摇欲坠地跌进了污水里，飘荡起伏成一团阴影。白芳跳进污水里，现在的水线已经上升到大腿位置了，她捞了一把，捞出来的是一团乌糟糟的塑料一样的皮。

“完了，它跑了。”白芳绝望地说了一句，她的绝顶眼力在水里打量，但是没看到游动的东西。

“先把阿织柿送回医疗舱。”金琳琅让白芳回神，别再专注那条大虫子。白芳很不情愿，“现在不趁着它虚弱的时候处理它，或者解决它，以后就更难办了。”

“我知道，但是我们没有选择。”金琳琅用眼光示意了一下阿织柿的情况，他流出的血已经染透了周围的一圈，殷红色触目惊心，与污水交染，一圈都成了黑红色。白芳只有荡过去架起他的肋下，扶起他。那一柄巨大的螯钳还留在他的腹腔里，可能是大虫子遗弃了自己的一部分跑掉了。

两个人手忙脚乱地把阿织柿运回医疗舱，白芳举着一柄工具，严肃地跟他说：“为了防止你失血过多，我要先给你手工缝几针。”

阿织柿能说什么，只能咬牙忍痛点点头。白芳麻利地几下，在他巨大的创口周围订了几个细细的金属扣，阿织柿丝丝吸着气，“……你缝针的技术很差，你知道吗？”

白芳耸耸肩，“我是以狙击手技术闻名，又不是医疗兵的技术。”

“那我建议你以后离医疗兵的职业远点……啊！”他又被金琳琅推进了医疗舱里，蓝色的光芒扫射过，治愈过程马上开始了，凝胶喷雾充满了整个舱体。

白芳终于能喘口气，她用手掌合着眼皮，让分裂的瞳孔收拢回去，语气也带着一分颤抖，“我们的这次行动太失败了，不单没有捉住幼虫，还让它重伤了我们一个人。”

金琳琅却不同意她的观点，“但是我们毕竟也重伤了它，虽然虫类的愈合能力很强，但是也为我们自己争取到了时间。而且，我们也掌握了不少关于它的信息，这些才是最关键的。”

“什么信息？”白芳十分不解，通过刚才的恶战，她什么都没掌握到。

“它是一只镰刀螳虫，对吗？”

白芳犹豫地点点头，它看起来很畸形，但是应该算是镰刀螳虫。

“幼虫与卵没有区别，它们是在孵化之后的变态发育中分类的，所以你觉得它分化成一只镰刀螳虫是刚好吗？”

“……难道是它自己控制的吗？”

“对。”金琳琅下定了一个很惊骇的决断，“它先控制了玖鸠和库克两个人，它接触到了他们的思想。他们希望分化出的是一只镰刀螳虫，所以它就选择了这一种类，因为分化成镰刀螳虫是对它此刻处境的最优解：我们要优先选择活捉它，不是击毙它，给它带来了生机！”

白芳皱紧了眉，无法理解他说的东西，“虫族不是没有思想的吗？那你上面说的这些复杂的逻辑，它怎么会有呢？”

“一只虫子处在种群当中，它确实是没有思想的，完全采取蜂巢思维，但是单体脱离虫群时呢？比如现在，如果它没有思维，它就丧失了生存能力，应该很轻松地被我们消灭，或者活捉。因为我们是高阶文明，我们有团队行动力，有制造陷阱、利用地形和主场的能力。所以可以判断，它一定是有思想的，而且很狡诈，它为了生存下来，消灭掉我们，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白芳想了想，她振作地坐直身体，深刻严肃地说：“我也可以！只要能消灭它，或者捉住它，我也随时可以牺牲！”

“我知道你是优秀的白氏私人武装成员，”金琳琅无奈地说，“但是你的目标不是牺牲，是生存下来，并且完成任务。镜桐主席已经说得很明白，我们自己的存活是放在第一位的。为什么呢？因为如果这次任务失败，还需要我们投入到后续的保卫蓝星的战事里面。人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没有人了，文明就崩溃了，蓝星这个大后方基地还有什么意义？”

白芳沉默了很久，“我接收到的所有教育，都告诉我说我们是消耗，牺牲了随时能补充，没有什么珍贵的。第一次有人说我的命重要。”

金琳琅跟她的成长环境不同，一时也无法对她感同身受，只是很诧异地问：“你们这些白氏，有天赋的后裔不是很珍贵的吗？”

“只是粗柴火棍，和细柴火棍的区别罢了……”她已经累了，慢慢地睡过去。狙击手的训练导致他们的生理功能也和别人不同，随时都能很快入睡，但是碎片形式的睡眠也能随时结束。

十几分钟后，医疗舱打开，阿织柿踉跄地爬出来，他的腹部缠着一圈厚厚的生物凝胶，血流已经止住，创口表面织出一层细细的纤维状的新生组织。腹部的伤口张力是相对较弱的，所以比较难愈合，阿织柿现在暂时还不能剧烈运动，不然很容易导致伤口再度崩裂。

他扶在舱体边沿，喘着气虚弱地问：“队长，我们下一步怎么办呢？”

灰橙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玉露文学y6go.com），接着再看更方便。若浏览器显示没有新章节了，请尝试点击右上角↗️或右下角↘️的菜单，退出阅读模式即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