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 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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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灯瞎火的夜晚，一群高矮胖瘦的老少爷们正在荒山野岭的土路上抛尸。

这场景，但凡有个路过的，一定会被吓出个好歹。

激情褪去后，原本就是平常百姓的街坊们有了滞后反应，呕吐声和哭泣声不时从黑暗中间歇性的传来，悲伤和若有所失的情绪宣泄了出来。

陆去病随手扔掉半截身体，叹了口气。

“大家还是别去了，剿匪救人的事儿交给我和兄弟们吧。”

他朝人群高声喊话，不知不觉带上了浓浓的悲悯之情。

“没事的，我们只是太激动了，我想，我的老婆还在等我去救她。”

黑暗中一个悲怆的声音努力着把话说的平稳。

“杰克，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杀人自然不是那么愉快的，但今天！是大家在野马镇上心情最爽的一天，有赖于你和各位前海军兄弟！”

老理查走到了火把下，露出激动的表情，脸上的褶皱全开，狰狞的想夹死所有靠近的蚊子。

“都去，不管是不是能救出家人，哪怕是杀光剩下的马匪也值了！”

群情激奋的街坊们喊打喊杀，吓坏了闻到尸体味道偷偷接近的郊狼，它们撒腿就跑。

就像腐尸旁有群还没开饭的雄狮似的。

没死没受伤的三十来匹战马被集中起来进行分配，杀人的街坊和黑珍珠号的水手不是有了马骑，就是有马车坐。

史密斯在后笑着摇手，长亭外古道边的氛围感十足。

收起嘴角上扬三十度的笑容，转过头来，身后悄无声息的站着一个黑漆漆的人。

“咦，杰尼牧师，你怎么没有跟着去？嫌骑马累，马车上也还有座。”

“我，我就不去了。”

杰尼艰涩干涸的声音从嘴里挤了出来。

“为什么？刚才牧师你还下手狠的不要不要的，听说你有女儿在贼窝里……”最近处于恋爱脑的史密斯口无遮拦的说着，直到他看清火把阴影中杰尼牧师微微颤抖的右手，“对不起，我就是这么没头没脑的。”

“史密斯先生客气了，您、杰克和手下的兄弟们已经给了我最大的安慰和希望，就不要在乎那些没必要的客套了。”

“那您这是……”史密斯小心翼翼的问道。

杰尼牧师看着前方逐渐远去的火把，没有说话。

火把的亮光激昂飘扬，星星点点，像极了天上的繁星。

他想起小时候女儿不肯穿修女装时噘嘴发脾气的样子；想起了她长大后约会回家时羞红的脸；想起她被掳走时声嘶力竭叫爸爸的场面。

自己那时被一个胖马匪踩在脚下，肝肠寸断却无能为力。

心就像被剁碎的鸡蛋，怎么也拼不完整。

“我，我不敢去。”

“理解！我当时去救女儿时也和你一样。”

“谢谢你，史密斯船长，你先回去吧，这里怪冷的。”

杰尼牧师哆嗦了一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那你呢，跟我一起回酒吧喝一杯吧，我们一起等。”

“不了，我就在这儿等，等女儿回来。”

“现在就开始等？”

“嗯，我想第一时间看到她，或，或她的尸骸。”

杰尼牧师直起了背，在胸口画了个十字，“杰克是个好孩子，是个被上帝祝福过的好人，他一定会把我的女儿带回来，哪怕是具尸体。”

“是，他是个好孩子。”

史密斯言不由衷的附和道，心中浮现出陆去病孤身飞上敌船，杀人如杀鸡，满身是血还笑嘻嘻的样子。

“牧师，我陪你，我找回了女儿，你和我在一起运气也会变好的。”

“谢谢！上帝保佑你们所有人。”

杰尼牧师哽咽不已，眼中满是水雾。

竟是分不清眼中的微光是火把还是天上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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