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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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静牙牙学语，说出来的第一个词是“奶奶”。

奶奶高兴地抱着她，在一群老友中，一圈一圈地走过去，掩饰不住喜悦：“我孙女会讲话啦！”

大家也都来逗逗这个孩子，胖胖的阿静在奶奶的帮助下一摇一摆地在地上走着，眨着眼睛看着周围的大人们，露出傻呼呼的笑容。

有些人就说了，这小女娃整天只知道笑，也没见她哭过，不会是……那人点到为止，不怀好意地看看懵懂的阿静。

尽管那人以开玩笑的语气，说完又打了个哈哈换了话题，奶奶心里却不舒服了，可她不愿意跟人起争执，看那人是个小辈，便没多说什么，只是抱起地上的阿静，又聊了一会就回家去了。

阿静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奶奶的子女都结婚生子，孩子都十七八岁了，加上外婆家的舅舅一家也生了个哥哥，比她大两岁。

全家上下对于这个小妹妹持喜爱态度。

过年时，七大姑八大姨，一大堆亲戚轮流要抱她，她乖乖地，扬起笑容，不哭不闹，招人喜欢。

阿静对于父母的记忆是在很久以后，过年时她见过打工回来的父母，可她毕竟太小了，记不清父母的容貌，导致她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知道“妈妈”“爸爸”是什么意思。

在她和爷爷奶奶生活的日子里，发生过很多事，有好有坏。

两个老人照顾小孩子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加上老人迷信，认为剃了睫毛会有好运，当下就把三岁的阿静抱来，小心翼翼地用剪刀剪掉阿静的睫毛。

阿静乖乖地在奶奶的怀抱里，没有动，丝毫不知道这有多危险，老人年纪大了，眼睛不太好，万一不小心戳到眼睛，才三岁的小孩在农村，医疗条件极差，恐怕……

父母知道爷爷奶奶给阿静减睫毛的事，阿春第一个受不了，直接气得对奶奶大骂，奶奶听着电话里头儿媳的怒吼，缩缩脖子，有气无力地保证以后会小心的。

奶奶出发点是为了孩子好，但这样的迷信在当时阿春眼里就是骗人的。她心疼着自己的孩子，担心在爷爷奶奶的教导下，女儿会变得像她奶奶一样憨厚胆怯，这可不好，以后出了社会，容易吃亏。

如果不是因为没钱，要打工，要还上借来建房子的十万，为了不看债主脸色，阿春想到这儿，咬牙咽下满腹委屈和失望，继续做着和无数打工人一样的体力活，赚着用力气换来的血汗钱。

远在老家的阿静慢慢开始记事。

夏天老家可热了，那时农村没有空调，有电风扇吹就已经很不错了。

被阳光照到的地方，水泥混着石子滚滚发烫，阿静光着脚踩上去，烫得立马收回脚脚。

她摸摸屋里的地面，水泥地上因洒了水而湿漉漉地，一屁股坐下去，冰冰凉凉，好舒服！

于是阿静一有机会就趴在地上，把衣服弄得黑乎乎地也不在意。

奶奶无数次告诉她不能躺在地上，地上脏，农村里养鸡养鸭都跟人一样，在各家屋子里畅通无阻，一不留神就落下粪便，奶奶担心阿静坐在那些恶心的粪便上，多不干净啊！

可奶奶每次都说，阿静还是每次都趁机趴在地上死活不起来，不分场合地点，因此生活在一个大院里的人都知道阿静喜欢坐在地上，不爱干净。

有时看见阿静摇摇晃晃地走过，他们就会恶意地笑到：“阿静怎么不躺在地上凉快啊？”

阿静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通过小孩子的感觉，迷迷糊糊地知道他们好像不喜欢自己，她便对他们露出大大的笑容，而后继续管自己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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