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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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隔绝的单间牢房之一。对比某些方面要舒适些，至少不会听到难听的哭喊、凄厉的哀嚎，稀奇古怪的梦呓之语。

夜晚将要到来的时候，壁挂的油灯会熄灭。这时，会有一个人来添加油脂，换上一根崭新的灯芯。

芯有三股，不是缠绕并在一起，仅是尾部简单拼接，后两节错盘于化开的浊油之中，不可同时作用。第一股尚未用尽便被替换。

那人将油灯维护完成以后，会解开铁链把人放下来，脱掉血迹斑斑的衣服，伸出手去探其鼻息，确定人没死便在他身上涂抹一番，最后关上门离开，从不做多余的事。

这个少年清醒之时，不曾见过来人面目。

三天后的一个夜晚。

令人幻感阴寒的白月光透过天窗落进囚地，这个少年人再次活过来睁开了眼睛。

此时的他会动弹不得，必须躺上两个时辰，待恢复一些气力后，方可逐步掌控躯体。

他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遥遥望向悬挂夜天的弯月。

时间慢慢过去，可谓度时如年。

昼夜是个循环，分开来看，也是个循环。要把人折磨至死，并失去体温为止。

这不寻常。干燥的空气就像是结了霜，死死缠在单薄的衣物上。只要接触到一丁点儿体温，衣服就会被寒水慢慢浸湿。

这时他的身体会忍不住颤栗，同时生出些许异样的温暖。

一旦到了夜半时分，温度更是低得骇人。

他的胸膛断续而微弱地起伏着。被吸入的空气是寒冰做成的刀子，一刀接一刀地从脸上刻到气管，接着，寒冰化为寒水一路流到肺腑深处，寒水又转为寒息与血液相互结合，被运送到全身上下的各个部位。

寒冷好不容易被身体捂热，又紧随着呼吸逃出躯壳。

如此周而复始。

近两个时辰过去了。他活像是一具被冻僵的死尸，被人发现后放在火上烧烤，湿透了的身体冒着热气，却仍是僵硬得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今日已过。晨子时分。

一根手指忽然颤动起来，月光如同湖水灌入眼中，他眨眼间生出粼粼的波光，似洗涤着满天闪耀的星辰。

少顷，他猛然支起半身。在这转瞬之间，他的头发挥洒大量汗液，如一线水幕飞溅而去，溅在地上形成一条弯弯的轨迹。他垂下头，下巴抵死了锁骨，手按住胸膛，肮脏的指甲刺进皮下。他无法自抑，大幅度耸动双肩，发出激烈的咳喘声。地上的汗迹热气升腾。

喘息渐弱。汗滴冷却下来，不断散出寒气。

不久，他停下喘息。水渍消失了。

蛮荒的夜晚实在是太冷了。血衣干皱到发紧的程度，散发一股难闻的味道。“又挺过来了……”他抬起手腕嗅了嗅，一股呛鼻重涩的气味。轻咬其中一支血脉，他的嘴唇越抿越紧，如微波叠至嘴角，逐渐勾起诡异弧度，于微笑与冷厉之间不上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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