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世道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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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北佳城

“让见鬼的无神论者去死吧，有时候我真想对这个瞎了眼的老天呸几口唾沫。”桐苝一边愤懑地说着，一边在一辆废弃的破车上皱着眉头寻找看有没有什么可用的物资。

“注意一下文明啊小苝，别忘了你还只是一命高二学生呢。”作为桐苝的哥哥，周南不能让桐苝觉得说脏话是一种好习惯。

“切，现在人类社会都崩塌了，亲人离我们远去，心情不好，就让我说句话脏话吧。”桐苝说着，从车里钻了出来，可能是有用的东西没找到，又被车里堆积的厚厚的灰垢呛了几口，心情不好的缘故。

“脏话从一个今年才十七岁的女孩嘴里说出来，我感觉没法接受，你母亲活着的时候，可说了让我时刻照顾你。”说到这里，周南鼻子发酸，语气有些略微的沙哑。

桐苝对周南这个哥哥有些无感，当下并没有察觉周南语气的变化：“我老妈让你照顾我，不是让你监督我，周老师！”

“这个周老师，是在夸我吗？这么称呼我，你可是头一个。”周南对这个称呼感到有些无语。

“你还真当我还是学生呢，现在世界都乱套了，除了活着还有什么更重要的？”桐苝背对周南，嘟着嘴，“我做什么是我的权利，你管不着。”

周南听此，也只是苦笑着点燃一根烟，是啊，他又有什么权利呢？周南回忆起了自己一坨大便似的人生，想到自己都没见过自己亲生母亲的样子，父亲把他拉扯大后又给他找了个姓李名纯的后妈，李纯跟周南的父亲都是丧偶独自扶养孩子长大，真可谓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只不过后妈有个女儿，对这个不是亲生的儿子又如何会关心丝毫，不过是在父亲身边就做做样子，周南也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后妈这个词不愧是带有贬义的词啊！

想起父亲不在家的时候，家里就三个人，周南，以及那对母子。心里一直把周南当外人的李纯，在周南心里同样只不过是个外人。对外人而言，肯定是冰冷的。桌子上好吃的饭菜，永远是女儿的，吃剩的才是不是亲生的儿子的，女儿做错事了，后妈又让儿子去替女儿背锅，看着儿子的眼神又显得那么的温柔。

对这个可以拿奥斯卡影帝的女人来说，周南心里一直没什么好印象，想到这里他就鼻子发酸，虽然没见过自己亲生母亲一面，当母亲还在，肯定对自己比这个李纯好一千倍一万倍！

想到李纯，又想到她的女儿桐苝，周南心里泛起阵阵的苦涩，他又时常不想骂脏话，可是他忍住了。用他父亲的话来说，就是遗传了他母亲的血统，凡事懂得忍让！

想起李纯临死前也要求周南照顾好自己的女儿，周南心里万般滋味，哪种要求无论如此也不忍心拒绝，纵然周南对这个女人再无好感。而既然答应照顾好桐苝，自然是要说到做到。

“世界变得怎么样都不会改变我答应你母亲的事，她让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周南说这话时没有看桐苝，只是低着头吐出烟，眼里尽是落寞。没错，李纯对他而言是你母亲，而不是我们母亲。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虽然你法律上名义上是我哥，可我从来没把你当成我哥，从和你一起生活你就没关心过我，现在又何必装得很像个好哥哥？”桐苝瞪着低头抽烟的周南没好气地道。

周南只感觉心里说不出的复杂，良久之后，只是点了下头，低沉地说了一句：“等我抽完这支烟。”

“烟鬼还在这里教育别人，装什么。”桐苝翻了个白眼，完全不理周南，抬腿就走。

周南被烟呛的咳嗽了几口，面色无比黯然地看着不等自己抽完就离开的桐苝，把还剩下一半的烟头扔掉，用脚碾碎。“真是热脸贴冷屁股啊。”他长长的叹息一声，“或许这就是叛逆期吧？真希望我也有个可以让我叛逆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