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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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我至今未曾知晓那日的抉择是否正确，只在往后的很多次里感谢自己的一时冲动。沙砾般的岁月，有沉寂的美好发酵，在深远的角落，用余年来小心回忆。

踏足这片陌生土地，半年的夕月已自指缝析过，我也渐渐安定下，从容漫步中世纪古典华贵的街道，流入金发碧眼的人潮中。

斯特克的原住民仅有五百多户，大多数人有出生自陨落，都依着这一方土地。

虽是近海，旅游业却并不吃香，大抵是因为斯特克人压根儿没有这样的打算，他们只是世代地，自顾地舒适着。

我也乐得清闲，只是偶尔墨黑的发引得他人侧目，步在古旧的街道，会有片刻的恍惚。

斯科特那天小雨，簌簌地溅落，朦胧的蒸汽袅袅地蒸腾起，残破的楼屋似裹上薄纱，神秘着，窥不真切。

隔着玻璃窗，阴沉灰淡的天空映入。罔顾略沉重的身躯已被倦意侵袭，我仍撑起伞，缓慢向广场步去。

街巷行人稀少，只有寂寂的雨声环抱在耳畔。

我偏好着广场浸着潮气的气息，崇敬着白鸽庄重肃穆飞过头顶的姿态，一如我钟情于大海，已成习惯。

黄昏时倚着长椅，稀碎的余晖拉入海面，岸边浓墨重涂着橙黄，吞噬下无关的杂绪，很舒服。

迈入广场，额前碎发拂动，目光触到近海的栏杆旁，男子在咸湿海风中飞扬的青丝，高挺的背影有些萧索。

没有撑伞，雨絮无声地落在他的发顶，肩头，他的目光似乎一直驻足某处，坚定地像是夜幕。

很莫名的，我心底涌起难以言状的情绪，像是激动，又似乎是心安，暗暗搅动，有些难受。

我轻吁口气，向他走去。

他没有察觉，凝望着远处的海面，安谧，平静。

隐入无际大洋深处。

我稍稍抬起伞柄，遮住他湿透的黑发。男子微愣，偏头，随即勾起嘴角，公式化，像是电脑编程。

“我们认识？”我望向他。

他略怔，很快平复，收起笑容。

沾满水雾的镜片后，鸽灰的眼眸里，黯然地，似深陷的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