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低到尘埃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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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哭无泪，我招谁惹谁了，这是请菩萨容易，送菩萨难啊！我的房子我的地盘，白白被人霸占这么多天，这想把人家撵走，怎么这么难啊？我不放弃，顽强地作着狡辩：“这年代人言可畏呀！你也说了，副主编把你聘进去很多人看不顺眼，你可不能因为什么作风问题被那些顽固不化的老古董抓住把柄啊，那样，副主编也难做啊！”

“啊？现在这样开放的时代，还会像过去那样抓着作风问题？不不不，不是，我本身也没什么作风不对的问题，就是……怕人家误解……”

“对啊，怕人家误解。筱雨，你看，我帮你在附近租一套小套型的公寓，我们还是离得很近，可以常常互相照应，但是彼此有同事什么的想来造访，也有各自独立的空间，你说好不好？”我苦口婆心。

“嗯……”她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好吧，你也都是为了我好。其实，你是男人，不会有什么名誉损失，你都是照顾我。我都听你的。”她的眼睛像一汪清水，没有纤尘。

我被她看得有些心虚，仿佛为了掩饰我要赶走她的内疚，我连忙端起饭碗：“啊，饭菜快凉了，你忙了半天，还没吃上一口呢！”

“韩真，你对我真好。”冯筱雨说真，头慢慢斜着向我靠来。我屏住呼吸，轻轻地托住她无限靠近的头。天哪，泱泱造的孽，她一手导致的误会还要延续到什么

时候？冯筱雨，你快恢复记忆吧！

“韩真，”她的头发靠在我的胸前，我被迫地闻着她头发上潘婷洗发水的味道，还有，还有，应该是金纺柔顺洗衣剂的味道！“韩真，韩真……”她一遍一遍地喊着我的名字。

“嗯。”我被动地应着。

“我搬走了。可是你给我留一把你房间的钥匙好不好？我有时间来给你做做饭，行吗？我不会打扰你的，你放心。我做完了就会悄悄离开。”她背对着我，轻声地问，好像在哀求。

我的心一动，她想帮我做点事，却还要把自己放到这么卑微的角落！“筱雨，我们之间是平等的，你不要把自己放到这么低的位置……”

“遇到你，我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我心里是喜欢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她喃喃地念了个句子。

我全身心的悸动了，那是张爱玲的句子，我读过的为数不多的文学作品！透过冯筱雨稍作更改的句子，我几乎能够看到她隐含在句子里的深情。也许在她的生命力，曾经有过一个她深爱的男人，可是命运像一只看不见的手，扼住了她的咽喉，让她与往昔隔绝……她潜意识里，就把虚拟的男朋友我当作了她真实生活中，休戚与共生死不离的那个男人。许多感情也就随转嫁于我……我忽然有些害怕，泱泱这样的错点鸳鸯，我可会怎样深刻地伤害了这个还算陌生的女子冯筱雨？她

一往情深地把我当作男朋友，理所当然地寄情于我，可是我，我的心，早已随着另一个她，尘封了……

*易碎的瓷娃娃夜里，我被一阵连续不断的抽泣声惊醒，如泣如诉，声音从冯筱雨的房间传来。我一个激灵，难道是她恢复了记忆？

我顾不上许多，从被窝里爬出来，冲进她的房间，她的床头灯亮着，从住进来的那天起，我每晚从她门口经过就发现，她是亮着灯睡觉的。也许她骨子里还是排斥这个陌生的地方的，有种潜在的抵触和防范，连睡觉都不敢关灯。

灯光照在她脸上，她眉头紧锁，两眼紧闭，头发散在枕头上，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好像在努力拒绝什么。看来是在做恶梦啊。我暗笑自己神经过敏，想着要不要转身离开。深夜的天气，有些微凉，我穿着单衣，马上觉得凉了。

“不，不要这样，不要……”她断断续续地说着，眉头皱得更禁了。不知是梦到了什么？

我想了想，还是把她喊醒吧，看她沉在梦魇里那么难受。她马上就要搬走了，我就再也帮不了她了。我这样心中千回百转地自我思量的时候，她却还是睡得香甜。

“喂，冯筱雨，你醒醒。醒醒。”我上前托住她的肩膀，摇晃了几下。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嘴里还在说：“不要这样对我……”

“你看清楚，冯筱雨，是我，韩真。你做噩梦了。”我尽量让语气温

和，不要让受了惊吓的她更加不安，也不要让预计撵她走的我日后想起这一幕有太多于心不忍。

“韩真！”她看清眼前的我，一点不疑有他，一头扑进我的怀里，身体还在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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