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遭遇海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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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勒斯国给的回馈之礼很多，加上使团自身也在费罗迪城采购了大量的物品（包括很多使团成员购买的私人物品），当使团踏上返程之路的时候，由龙骑士团押运的货物甚至比使团来费罗迪城的时候还要多出不少，这就导致使团在返程时的行进速度比过来时稍微慢了一些。当使团一行到达卢森港时，时间已经是大月历一千三百四十二年十月十八日（即太衍历1007年9月30日）了。接下来，使团一行在卢森港又停留了3天时间，主要是为了完成货物清点和交割、结清尾款、装货以及参加塔罗德侯爵举办的饯行宴等一系列活动。因此，直到大月历十月廿一日（太衍历10月3日），使团才得以开启海上之旅。

在塔恩司国使团离开费罗迪城之前，伯勒斯国礼部大臣韭法盛伯爵亲自到外藩总馆和贾鸣瑞面谈了一次。韭法盛伯爵除了给使团带来了34枚铁质友谊勋章外，在这次见面时他还代表伯勒斯国提出了一个请求，希望塔恩司国使团能给他们留下两名具有丰富航海经验的船员，以确保伯勒斯国将来派出的外交使团能够顺利抵达塔恩司国，贾鸣瑞表示愿意提供此项协助。韭法盛伯爵还说，伯勒斯国目前正在物色合适的船只来执行将来的出使任务，相关人选也已经呈报给了费尔南多皇帝，等待他的最终定夺。

另一方面，伯勒斯国已经在使馆区划拨了一块空地出来，专门用于建设塔恩司国驻伯勒斯国的使馆；戈恩高男爵将作为塔恩司国驻伯勒斯国的首任大使而留在费罗迪城，负责使馆的筹办及日常运转等事宜。贾鸣瑞在离开费罗迪城之前，给戈恩高留下了5名高级成员、1名翻译和一笔用于筹办使馆的不菲的经费。

当使团一行到达卢森港后，贾鸣瑞指派了将“昆汀号”的船长葛尔巴尼和“盛廷斯号”的二副典慈庐留在了卢森港，待伯勒斯国驻塔恩司国的大使人选确定下来之后，这两人将作为伯勒斯国首任大使的向导，为伯勒斯国的使团提供航海方面的指导和帮助。此外，贾鸣瑞从逗留在卢森港的人员当中，又抽调了42人出来，其中包括了2名厨子、35名军士、1名翻译、1名主簿、1名商务参赞和2名秘书，由护送使团过来的龙骑士团将这42人送到费罗迪城与戈恩高大使等人汇合。未来，戈恩高大使将领导48名部下，肩负起履行塔恩司国驻伯勒斯国大使馆的所有职责。使馆工作人员除了大使不是固定任期之外，其他人员的派驻时间通常都定为4年。

等到使团的两艘大船进入茫茫大海的时候，时间已经邻近大月历的十月底。因为季节的变换，此时海上的季风已经和来时不同，使得使团返程的航线也与来时的航线不同。由于贾鸣瑞希望可以赶在大月历的新年之前回到家中与家人团聚，因此他没有完全听从“盛廷斯号”船长巴尔斯提出的“卢森港——格洛克岛——加斯巴里岛——因司缅加岛——凯乐玛岛——巴提鲁尼港——迪卢伊港”预定航线建议，而是指示在上述航线的基础上，跳开了中间的三个补给点，仅保留了在加斯巴里岛和凯乐玛岛上作短暂停留进行给养和淡水补充，其他时刻将全部在海上行进。

按照贾鸣瑞修改过的航线，所有人都能赶在大月历的新年之前和家人团聚了。由于离家太久，此时人人思家心切，即便那些有经验的水手知道特使大人的决定可能会有些问题，增加了海上遭遇风险的概率，但是大家都抱了一丝侥幸心理；除了“盛廷斯号”的大副保尔惠在私下里向巴尔斯船长提了异议之外，剩下的人都对新的航程计划表示赞同或保持沉默。

面对新航线的安全问题提出质疑的保尔惠大副，巴尔斯船长私底下里是这么劝说他的副手的：虽然修改过的航行方案直接越过了三个原计划的停靠点不做补给和停留，但是根据他之前的航海经验，甩开这几个点不会出现太大的风险，而且两艘船都有足够的空间存放可供船上之人使用50天左右的给养和淡水；巴尔斯船长还说，他自己之前亲自走过一趟其中的两段航线，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实际上，为了不让保尔惠提出更多的质疑，巴尔斯船长向他隐瞒了一些情况，例如，由加斯巴里岛直航凯乐玛岛的航线是整个航海路线中最长的单段行程，巴尔斯船长判断这段航程大约需用时近40天，比原方案省下近10天的时间，不过，这段航程是整个海上航线中最为凶险的部分，由于跳开了中间的3个补给点，使团的船只能穿越两片危险的海域，否则船上的给养就不够用了，其中一处险地在德诺思卡海域，那里有一片洋流湍急的区域，另一处在圣尔西斯海域，有三个地方可能存在暗礁。这两片危险的海域在地理上是相连，只有一条狭窄细长的水路是安全的。在渴望早日回国与家人团聚、满足上司的期望与要求，以及出于对自己过去30多年航海经验的自信，巴尔斯船长没有听从自己内心中理性的声音而坚持正确的做法，进而为后来的海难事件预埋下了悲剧的种子。人就是这样一种可怜的生物：在极度渴求的事物面前，人们往往容易丢掉理性而迷失自我，此时人们对原则性的把握也就没那么坚定了，甚至还会为自己违背原则的行为努力寻找各种各种的借口，使得这些行为合理化。

由于出使伯勒斯国路途遥远，而且使团在往返的时候都需要携带很多礼物及货物，因此，当初贾鸣瑞在选择执行出使任务的船只时，是按照每条船实际载客量不大于船体满载人数的一半、最长续航天数为50天为标准框定的。鉴于使团的总人数为1008人，而塔恩司国无法造出搭载2100人以上的航海大船，贾鸣瑞在对候选的几艘海船实地勘查和比较之后，最终选定了两艘船一同执行出使任务：其中一艘名为“盛廷斯号”，作为本次出使任务的旗舰（贾鸣瑞和卢泰裕就住在这艘船上），定额载员1600人，是塔恩司国能够制造的最大容积的海船，该船的船长为巴尔斯，大副为保尔惠；另一艘船名为“昆汀号”，作为本次出使任务的副舰，其定额载员1000人，船长为葛尔巴尼，大副为拉斯卡尼。由于葛尔巴尼被贾鸣瑞留在了卢森港，为将来伯勒斯国出使塔恩司国的使团提供航海向导服务，返程时，大副拉斯卡尼被临时提拔为“昆汀号”的船长。

对于使团的高级别成员来说，虽然此次出使任务海陆兼程且历时很长，但是每个人的收获是很大的：不仅圆满完成了此次出使任务，每个人都得到了一枚伯勒斯国颁发的友谊勋章，回国后朝廷方面也定然会有一番嘉奖；此外，贾鸣瑞允许每个高级成员每人携带不超过120先盾的货物上船，所以，这些人都尽可能多地在伯勒斯国置办了一些能够在国内卖出好价钱且相对轻巧的玩意儿，这些货物一旦在国内变卖掉，每个人都可以挣上一笔可观的“外快”。卢泰裕在塔恩司国无亲无故，未来有伊德教供养他，对这部分利益并不上心，他将自己的带货份额让给了自己的老师刘在岭副使。

不过，对于922名其他使团成员来说，这趟出使任务则完完全全是个苦差使了，因为除了1名船长、2名大副、1名裨将、3名营尉[注1]以及贾鸣瑞的1名贴身丫鬟以外，其他人一概不被允许携带任何当地的货物上船，否则一经发现，就要被没收掉。船上除了航海必需的给养和物品之外，剩余的载货空间几乎完全被另外38人占掉，“昆汀号”作为副舰，更是塞满了货物。一股不满和愤恨的情绪开始在水手们之间扩散和酝酿着，不过那些高级别的使团成员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个问题；或者说，即便是他们当中有人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也会因为他们对此不以为然而选择忽视这个问题。

不知不觉间，两艘船已经在海上航行了将近50天了，他们在10天前（也就是大月历的十二月初一日）抵达了加斯巴里岛，不过使团仅在该岛短暂停留了半天，在给两艘船加满淡水和补充完给养后便继续出发了。水手们本以为在到达加斯巴里岛后能够短暂休息半天并住上一宿再走，可是贾鸣瑞在两艘船在加完淡水和给养之后，就命令大家继续赶路了。经过近40天的不间歇航行，水手们都已经非常疲惫了，在无风的天气里，他们靠人力划动船桨，推动大船继续朝指定方向前行。“这天杀的老贾头，就只知道动动嘴皮子，整天游手好闲，还能吃香喝辣，每晚还能搂着婆娘睡觉。妈的，这天杀的只顾自己享福，全然不管他人死活，快50天了竟然连半天的休息时间都不给我们，真把我们都当奴隶看待了。老天开开眼吧，下几道天雷劈死这个没良心的家伙吧。”不少水手们在心里暗暗诅咒贾鸣瑞。

“盛廷斯号”上的氛围由于有了卢泰裕的存在而发生了一些有温度的变化。伊德教在塔恩司国的受众很广，在“盛廷斯号”和“昆汀号”上就有为数不少的官员、士兵和水手是伊德教的教民或信众。卢泰裕在伯勒斯国皇宫面对费尔南多皇帝时所表现出来的镇定自若，他与伯勒斯国皇太子迪高尔结为异姓兄弟以及与图林根亲王谈笑风生等事迹，早已经在这些人当中被传得神乎其神了。卢泰裕自身天资聪颖，在陆路和海上航行的这两个月里，他竟然已经学会了好几百句的塔恩司语，甚至可以用较为流利的塔恩司语和大家进行简单的交流了。除了贾鸣瑞以外，两艘船上所有人员都逐渐相信了卢泰裕是老国师的再世灵童的说法，加上卢泰裕为人亲和可爱，人们对卢泰裕越发地尊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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