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恩断义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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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元斋手中的木剑乃是由纯榆木制成，精致近乎艺术品，却脆弱之极。可就是这样一把脆弱单薄的木剑，劈砍在叶靖身上，却没有折断。柳元斋的手法很是独特奥妙，或点或削或圈或扫，一套招数过后，叶靖的脑袋肩膀被击中十余次。若一次是运气，两次是巧合，那十几次就只能证明柳元斋的剑道已经到达出神入化的地步了。

一来二去，叶靖不再反抗，规规矩矩的被柳元斋教训了一通。

似乎是气消了，柳元斋这才收手，持剑而立，注视着叶靖，语气严肃无比：“你可知错了！”

叶靖表情敬重，但语气却没有什么变化：“祖师教训弟子，弟子自然不敢反抗。但祖师硬是让弟子承认不曾犯过的错，弟子恕难从命。”

闻言，柳元斋的眼神又凌厉了起来：“在你看来，什么才是错？难不成等你欺师弑父，天怒神罚，才算得上过错？”

“祖师错怪弟子了，弟子从来没有欺师灭祖的念头，弟子这一身修为的源头在紫烟门，只要祖师一句话，弟子哪怕是自废经脉，将一身修为还给母门，也绝不皱一下眉头。但弟子的家事，还请祖师不要插手。”

“我紫烟门不出弑父逆子！你若今日不向你父亲认错，老夫便逐你出师门！”

以叶靖现在的实力和身份地位，若是换了其他宗门，恐怕早已经当成上尊供起来了，可是柳元斋却压根没有把叶靖放在心上，仿佛对于柳元斋来说，叶靖与其他弟子没有什么区别，犯了错就要逐出师门，而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不得不说，柳元斋的威胁成功了。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紫烟门对叶靖意义非凡，除非万不得已，否则叶靖绝不会背弃紫烟门。

叶靖深吸了口气，很是不解的看着柳元斋：“祖师，您让弟子向恨了一辈子的人认错，实在是难为弟子了。”

闻言，柳元斋轻哼一声：“你为什么恨他？”

叶靖瞥了一眼凌御，心中的怒火难消，但在柳元斋面前只能隐忍不发：“他与家母的恩怨情仇，弟子不想再多提。若是他一直隐世倒也就罢了，弟子权当没有父亲，只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而今，这个男人却出现在弟子的生命里，弟子不禁想问，当年弟子深受耻辱，受尽折磨的时候，他明明知道我的处境，为何却冷血旁观？虎毒尚且不食子！”

说到这，叶靖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注视着凌御，一字一顿：“兄长若天，为了保护我，魂断黄泉。或许你没有直接伤害过我们，但是兄长若天之死的仇恨，必然要算在你的头上！”

凌御深吸了口气，缓缓摘下面罩，侧身看向叶靖，眼神一如既往地漠然，但却无法掩饰其中蕴含的苍凉与悲伤：“若天之死，我的确脱不了干系，我曾想杀光所有与若天有关的人

，为若天报仇。如果我真这么做了，不光我会成为天下公敌，连你也无法幸免。如此一来若天的苦心经营便会付之东流。”

叶靖并不知道，凌若天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凌御就站在城墙之上，眼睁睁的看着亲生儿子离开人世。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极度悲痛，没有人能够理解和体会。凌御没有因为凌若天的死而大杀四方，选择的是隐忍，将这股惊天的悲痛深埋在心里。凌御知道，只有这么做，叶靖的前途才会变得光明，才不会辜负凌若天的一番苦心。

叶靖的痛恨，凌御并不觉得自己有丝毫委屈，相反的，凌御甚至觉得叶靖应该恨自己。毕竟自己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是无法篡改的事实。

今日的结局，凌御早已经预料到了。

站起身，凌御缓缓走到叶靖面前，抓起叶靖手中的月缺剑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苦笑道：“杀了我吧，结束你的怨恨，也结束我的痛苦。”

今天之前，叶靖从不相信什么‘血浓于水’这种狗屁话。养胜过生，至少在叶靖的心目中，今生只有一个父亲，便是大夏国的振国将军，养育自己并且教导自己做人道理的叶将军。哪怕就算叶靖知道自己的生父是凌御，也顶多是知道了一个人名而已，并没有太多的感想。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这同样能用在叶靖与凌御身上。一辈子都见不上一次的亲人，自然不会有整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居亲密。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叶靖靠的可不是凌氏一族，更不是那子虚乌有的身份，而是真真实实有血有肉的朋友、兄弟！

五侍女、姚旭、马士瞻，随便站出来一个，都比凌御重要得多。

可是，此时此刻，将剑搭在凌御的肩膀上，只要稍稍动动手腕，便可结束这一切煎熬，叶靖却无法干净利落的作出决定。在凌御的注视下，叶靖一字一顿：“你后悔过吗？”

与亲生骨肉正面对质，凌御也无法控制真情流露，闭上眼睛，沉声道：“如果你问我当年屠杀素氏一族，我不后悔。只有屠刀掌握在我的手里，素氏一族才能尽可能多的幸免于难，若是换了别人，素氏一族将会从三界中抹除。如果你问的是我后不后悔没把你们兄弟留在身边……”凌御脸上布满苦笑，语气无奈：“没有一天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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