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大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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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

我大爷刘麦囤扛的第二杆大旗，是我老爷他爷爷刘德全。

刘德全身体不好，老咳嗽，咳血，身体莫名的瘦。找老君营张大仙号脉，说是肺疾。开了不少药，吃了缓解一些，不久又反复。

我奶奶樊玲珑进门后，常做些鸡蛋羹之类的饭给他补补身子。其实，我老爷得的是肺癌，只要不生气不着急，多活几年没有问题。他的身体一直不好不坏，毫无生活质量的挺着。后来我奶奶樊玲珑死了，我老奶刘曹氏心粗手笨，不像樊玲珑带着敬畏的心情照料公公，我老爷身体直线下降。在他儿子刘汉山出事蹲到兰封县大狱三天后，急火攻心，口吐鲜血，撒手人寰。

刘汉山这次坐的是日本人的大牢。他这辈子把我们刘家几辈子人的大牢都坐完了。先是坐国民政府的牢，接着蹲日本人的大狱，过几年国民党又把他请进兰封县监狱的黑屋里生活了半个月。解放后“四清运动”，他老人家走进我党的劳改营。

刘德全发殡出丧，刘汉山还在兰封县大狱里。日本人要他上缴十万斤粮食作军粮，弄不够，人不能离开兰封县。那个日本二曹班长原田志乃，看上去文静儒雅，却心硬如帖。谁的面子也不给，没有商量的余地。

刘德全的丧礼办的比较体面排场。他有四个儿子两个姑娘，三个儿媳进门生了五个孙子三个孙女。我大老爷刘德厚瘫痪在床十多年了，依然苟延残喘。他的三个女儿结婚成家，叔叔发丧，侄女们都要回娘家送殡，这都是孝子殡客。

我妈十二岁那年，作为团圆媳妇进了刘家大门。我老爷出殡，孙子辈丧帽打上蓝樱，其实就是一撮染色的钠鞋底的棉线。后来我那一百岁的老奶刘曹氏出殡，我已经五岁。我大爷我堂叔这些孙子辈二十多口子。我哥我姐以及其堂弟堂妹，重孙子辈有三十多口子。重孙子丧帽上打一撮红缨。蓝樱红缨一片，随着人头晃动，缨布飘扬，格外醒目。白孝布做成的孝衣丧帽遮住粗布棉衣的蓝色，白花花一片的孝子贤孙跟在打幡的刘麦囤屁股后面，像是太平天国义军集会演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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