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你知道我很难过

人生总要有那么几段难熬的时光，即将到来的考试，迟早要去的打针，等待成绩的过程，听亲戚提问的过年。这些时间，熬着也就过去了，回想起来不痛不痒，因为没有什么能让自己身心皆受重创。

有些事就不一样了，亲密的人杳无音讯，亲近的人难受至极，最可怕的感觉，就是站在旁边，什么也不能做。

妈妈回到家里以后，尽管医生嘱咐多休息，少想事，但她没有休息多久，第二天一早就说要回外婆家，拿户口本。

我当然知道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所以当她拿着钥匙，坐在沙发上告诉我这件事时，我并没有异议。

她的嘴唇有些枯干，像常年缺水的土地有了四分五裂的痕迹。可能这种痕迹带给了她痛苦，她伸出舌头迅速舔了下嘴唇，说：“你要是不愿意，妈妈就不回去拿了。”

“拿吧，我肯定会陪着你的。”我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跟内心一样，没有什么波动。

她看着我，拿着钥匙转来转去，金属碰撞的声音窸窸窣窣。过了一会，也许是很久，她很犹豫地再次舔了一下嘴唇，低下头去。很快她又抬起头，像是下定决心，走到门口去换鞋。

“我下午就回来，你也去学校吧，可不许请假，耽误学习了不好。”

“零钱我放在这里，中午你自己买点东西凑合一下。”

她把门打开，走了出去，门被关上前，我还能听见钥匙互相碰撞的声音。随着门“砰”地关上的声音，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我走到房间里，从窗户里看到向我走来的尚北，我把窗帘拉上，脱掉鞋盘腿坐在床上。

“夏南。”他伸手敲着窗，“你妈妈出门了？”

我坐在黑暗里，一言不发。

“去学校吧。”

过了一会，他又说：“你现在起来换衣服准备一下，我等你一起。”

“快点啊夏南。”

“等会要迟到了。”

“你吃早饭没，快点出来我们还能去过早。”

我伸出手，在窗户上重重地捶了一下，强烈的震感反射在我的手和重重的声音上。尚北不再说话了。大概过了很久，我以为他不在了，揉着手靠在了被子上。这时候窗户又被他敲了几下，“那我先去上学了，中午我来给你送饭。”

随后是离我越来越远的脚步声。我坐起来拨开窗帘看了看，他的背影还是很熟悉，声音也很熟悉，求和的招式也是那么熟悉。只是我想到文笛那副嘴脸，再想到尚叔叔在咖啡厅演的那场戏，就难以接受每天面对着我，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他。

我拿出手机给班主任打电话请了假，然后在冰箱里找了几个能吃的填肚子，吃完了我又拿着扫把把家里打扫了一遍，拖完地我累得趴在沙发上，叶凡打电话过来了。

我看了看手表，现在应该是上课时间。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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