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也有不对劲儿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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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煎熬，杀死女儿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而自己却在一点一点、无可挽回地老去……

林建军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此时的林建军其实什么也没有想。自从卢薇薇的那只断手横空出世，这几十个小时里，他已经想得太多太多。是时候，该让大脑清空一下。

他静静地躺在办公椅里，视线从玻璃窗穿过去，落在空无一人的座位上。大伙儿都去食堂吃饭后，偌大的的刑警队办公室就剩下了他一个人。

现在的警局办公大楼是去年年底落成的，年初时大家伙儿才搬进来。窗明几净，又大又宽敞。林建军自己的办公室就在刑警队大办室的里面，留了一面玻璃墙，想看汪辉那帮小子有没有偷懒，只要把百叶窗一拉就行了。确实比以前他们的老办公室实用、舒服多了。

但不知怎么回事儿，林建军还是会时常怀念以前的老办公室。

以前的各部门办公室基本都在一个大院子里，窗户都是木头框的。木头框上还能看见一根一根卡着玻璃的铁钉。总有那么一两片没卡牢，还会左右活动，甚至漏一道缝儿。不像现在的窗户全都是金属框密合着玻璃，又整齐又漂亮。

同事们的自行车都往大院子里一停，空闲的时候也会散散拉拉地站在太阳心里说几句话。

那时候林建军也没有自己的办公室。和队里的同事们一律挤在一起，只不过他的桌子摆在最后而已。一年又一年，队里的人越来越多，整个警局的人也越来越多。大家穿梭来穿梭去，很是热闹。

传达室的杨老爷子有一只小煤炉。冬天的时候，他会把小煤炉拎到院子中心引火，小木片、刨花儿会发出零星的爆裂声，扬出一片烟雾。等煤球烧好了，杨老爷子就端出一只大锅，倒半袋子的红枣，切上大大的几片生姜，给大家伙儿煮上浓浓一锅红枣姜茶。

女儿那时还在上幼儿园。因为幼儿园离老警局近，一放学就自己跑过来找他，所以也跟着喝了不少。

杨老爷子就爱看女儿一双小胖手端着碗，咕嘟咕嘟喝个底朝天儿的模样。知道她爱喝，每次都故意给她一只小碗，逗她多喝几碗。

前年，杨老爷子被孙子接回乡下去了。都八十岁了，其实早就应该享享清福了。就是可惜了，新办公楼他连一眼都没瞧过。

自从搬来新办公楼，林建军想起来最多的就是那幅画面：女儿端着小碗很认真地喝着红枣姜汤，杨老爷子就蹲在她面前，手里拿着勺子，笑眯眯地等着她喝完好给她再盛一碗。

那实在是一幅很幸福的画面。幸福得让人心酸。

“建军？建军……”

突如其来的呼唤，令林建军恍然回神。一抬眼，才发现妻子吴玉芬正有些黯然地看着他。连忙笑了一笑，振奋起精神：“什么时候来的？我又发呆了。”

吴玉芬点了一下头，只说：“也才刚到。”便从随手拎着的布袋里，掏出一只饭盒，还有一只保温的小茶杯。饭盒里头装的是控干汤水的馄饨，汤水另外装在了小茶杯里。分开装，馄饨就不会被泡烂了。

林建军打开饭盒，吴玉芬也打开了茶杯，将仍然温热的汤水浇到了馄饨上。她看着他笑道：“快趁热吃吧。”

林建军看看妻子的脸色，几十年的夫妻还是太了解了。因问道：“怎么了？”

吴玉芬笑着掩饰：“没事儿。你快吃吧。”见林建军还是疑惑着没有动筷子，只好叹了一口气。他太了解她，她又何尝不是太了解他？心里面有事儿，不说清楚，林建军是吃不下的。

“来的时候，碰上老郭了。”她说，“一看见我，就浑身不自在的样子。”

这么一说，林建军就大概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吴玉芬接着道：“我就问他，是不是最近又出了特别棘手的案子。那天一大早接到电话，老林连早饭都没吃就急急忙忙地走了。他倒是跟我说没有，就是那张脸……唉！”吴玉芬边笑边摇摇头。

林建军也不由得苦笑：“这个老郭，这么大年纪连个谎都不会撒，真不如三岁小孩儿！”

听到丈夫如此埋怨，吴玉芬忍不住轻轻一笑：“老郭就是太板正了。要不然凭人家的本事，还会给你做这么多年的事儿？”

夫妻俩都笑而不言了。

渐渐的，吴玉芬脸上的笑容还是淡去了，不能自已地浮现出一丝悲伤：“到底是什么案子？是不是跟五年前的案子……”

林建军沉默了一会儿：“现在还不好说。有一些很相似的地方，可是也有不对劲儿的地方。”

吴玉芬了然地点点头：“怪不得老郭那么不自在。要是能明确下来，他也不会跟我说没事儿了。”

沉静中，吴玉芬的眼睛也有点儿变红了。

林建军抬头看着妻子：“不管是不是，这一件案子我不会再让它成为悬案。”

吴玉芬心头一沉，她想劝他几句，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但是看着丈夫消瘦的脸庞和花白的头发，心痛之外，却又无法劝他了。她深知在某些方面，丈夫仍然是一个天真而执着的人。数十年的刑警生涯，足以让许多人放弃最初的理想，沦为工作的工具，但是这许多人里依然不包括林建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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