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断头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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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一刻，天气依旧阴沉灰暗，知府冯友真、督查范陆、行刑官谢德皓由左至右坐在棚下。过了一会儿，狱吏老气横秋地推着高沈飞走向断头台。高沈飞即使一身囚服，身上仍有浩然正气，他没有任由狱吏推着自己，反而大步挺胸主动迈上断头台，从容不迫地正视远方。

断头台外三尺围着熙熙攘攘的百姓，成千上百双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高沈飞，或伤心、或责怪、或怀疑、或气愤。而人群之外，立着一个人，他戴着一顶黑色帽子，毫不起眼。当高沈飞目光所及他时，男子微微仰头，是年轻俊秀的轮廓，但他的面容紧绷，没有丝毫表情。

“将军……将军……”突然远处传来一阵轻浅的哀嚎，高夫人在田子启和宝瑕的搀扶下，带着一个食盒而来。百姓们主动为他们让出一条小路，高夫人望着断头台上的高沈飞，已经是泣不成声。

“恳请三位大人准许我们为高将军贱行。”田子启向三位大人请示道，语气不卑不亢。

知府冯友真、督查范陆、行刑官谢德皓三人面面相觑，最后冯友真率先开口问道，“法理不外乎人情，断头饭早有先例。范大人，你怎么看？”

“行吧。”范陆不耐烦地点了点头，生怕夜长梦多。

“许了。”谢德皓见范陆点头，应允田子启道。

于是，田子启和宝瑕便扶着高夫人走上断头台。

“夫人、子启、宝瑕，你们都来了。”高沈飞笑容坦然，根本不惧生死。

“将军，你憔悴了许多。”高夫人跪在高沈飞的面前，心疼地摸着他的脸庞。

“夫人，我走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知道。”

“将军。”宝瑕打开食盒，将里面的佳肴端出来，说道，“夫人给您做了您最爱吃的红扒鸭掌、四喜丸子、白菜豆腐……”她的声音越发哽咽，眼泪直流，“您多吃点。”

“好。”

高夫人一口一口含泪喂着高沈飞，邢台的整个气氛突然变得低落伤感，一些少妇都用帕子抹着眼泪，甚至，人群里还有一位老妇传来断续的抽泣声。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半柱香后，狱吏上来赶走依依不舍的薛世心等人，刽子手缓缓登台，他身彪体肥，光着上膀子，胳膊扛着一把大刀。

午时三刻一到，行刑官谢德皓扔下一个令牌，肃穆庄重地下令道，“行刑。”

刽子手拔掉高沈飞背后的木牌，啐了一口酒水在刀刃上，高高举起大刀。

“将军——”高夫人压抑地叫道，悲痛欲绝，转过脸不敢直视这一场景。

就在这个时候，阴云突然开出一道口子，窄窄的一带微光照射进来，正好洒在高沈飞的脸上——他紧紧盯着人群外的那抹黑影，然后仰头傲然一笑。

黑衣男子的嘴角露出苦涩的微笑，他闭上眼，脑子里浮现出少年时代支离破碎的记忆——高沈飞的训诫历历在耳——

“奕儿，男儿有泪不轻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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