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贾诩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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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真正的三国并不是张绣臆想的策略养成游戏。贾诩道：“将军可知刘表为何派遣蔡瑁驻防在新野？”

前几夜早就把荆州地图背熟烂记于心的张绣轻松答道：“刘表为荆州牧，治所在襄阳，而新野位于襄阳北面，是为襄阳之屏障。刘表惧怕我军直接进攻襄阳，便先派军驻守在新野，若蔡瑁不敌我军，仍可率部退守樊城继续抵抗，刘表则可稳坐在襄阳调兵遣将！”

贾诩笑道：“看来将军对襄樊一带的地形颇下了一番功夫……”

张绣自以为得计，正欲继续展示自己的才略，却不想贾诩毫不留情出言打击道：“然将军所言，实错也！”

贾诩直直看着张绣，目光平和近人，却又仿佛将张绣看了个通透：“闻将军之言，可知将军熟知荆襄地理。新野与樊城为襄阳北面屏障不假，但老夫有一问且问将军，这新野县，还位于襄阳和宛城的什么位置？”

张绣略一回想便道：“新野县位于宛城与襄阳两地的……正中间？”

“然也”贾诩提点道：“自襄阳去宛城，必过新野。自宛城去襄阳，亦必经新野。”

张绣似有所悟：“先生意思是，蔡瑁驻军在新野，扼守住了咽喉之道，可进可退。若我军攻宛城，刘表可派兵将援救，因为蔡瑁之故，我军亦难截击，宛城实不可取？”

“非也”贾诩还是摇摇头：“将军只考虑了其中的一面。”

“刘表割据一州之地，兵士虽众，然而手下却缺乏良将代为统领；亦久疏战阵，士卒战力相比我西凉健儿和中原诸雄较弱，这点想必刘表自己也清楚。所以他并不一定派遣援军与将军争夺宛城，也有一定可能将宛城所屯大量钱粮经新野运至襄阳。而后就算宛城失守，将军您所夺的不过只是一座空城。”

“论行军打仗刘表蔡瑁张允之辈加在一起或许也不敌将军一人之勇，然而论经营钱粮，十个将军怕也是算计不过刘景升。”

在这个时代，对别人当面的和背后的评头论足并不是一件没有礼貌的事情，恰恰相反，能够得到士人的品评是一件值得自豪和荣耀的事情。哪怕是被人贬低批判，也是建立在此人有可以贬低的水准和和批判的本事上的。因为不是人人都可以品评，只有士子名士之流的品评议论才算清议；也不是人人都够格被清议品评的。

这种品评和清议之风的兴起最后也奠定了大名鼎鼎的选官制度——九品中正制的基础，在科举制度正式建立之前的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士子们只有接受了品评和评定，才可入仕。

当张绣听到贾诩对自己和刘表的评论，张绣很是自惭形秽。自己实在是低估了古人的智慧，哪怕是作为守土之犬这个名词代表人物的刘表刘景升刘璋刘季玉之流，其个人的机谋和才干也远非后世大多数人能比的。

而事实也恰好是这样的，无论是历史上的张绣和后世屌丝大学生张秀，论城府和智谋比起在乱世中能稳坐荆州近二十年的刘景升还是差好大一截的。

听贾诩将刘表屯兵新野这一着棋分析的头头是道，张绣得悟的同时不禁发问道：“照先生所言，所有的可能在于屯兵在新野的蔡瑁，那若是我率军急袭新野，切断宛城与襄阳的联系，则是否攻打宛城就会事半功倍呢？”

贾诩笑道：“若是将军前几日选择的是攻打蔡瑁而不是迎接老夫，定然能大获全胜。而如今蔡瑁必定深沟筑垒，将军前去就算取胜，也必然是惨胜。”

张绣本以为自己带着后世上千年的兵法战例和智慧来到三国，可以料事如神事事料敌先机，但却不想才来十几天就痛失一大良机，自信当即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颇为失神道：“攻不成，守无粮，先生叫我如何是好？”

若是一般的幕僚和主公的关系，主公如果如此丧气失神，那幕僚怕是会考虑易主之事了。毕竟在这个乱世，幕僚和武将炒主公鱿鱼的事情也不少。

但贾诩和张绣之间并不仅仅只是普通主公与幕僚的关系，还有同乡之情和好友之谊。贾诩此时便立刻是将自己的身份从幕僚谋臣切换到同乡和忘年交的身份上来，就好像几年前西凉军群狼无首将要作鸟兽散那时一样，开导张绣道：“将军所忧，无非粮草就食之事。将军所要，无非南阳一郡之地，我自有一计，可解将军之忧，亦可满足将军所需。”

张绣心有所动：“先生之计，需多少兵马？吾自当全力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