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香阁冬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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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清子已经等不起了，在皇城蛰伏几个月，苦苦追寻，直到最近才算是小有收获。他找到了一路跟踪的南疆使者，使者扛不住他的严刑拷打，终于供出那些所谓的皇家贡品，最终会流向哪里。

每年各省布政司官员，除非脑袋有包的，都会精挑细选一些上等精品，孝敬朝廷。大明传承忠孝，那这朝贡就名正言顺：一是为了感谢皇恩浩荡，彰显歌舞升平，二是表明忠于帝国，孝于天子。这些打着皇家贡品招牌的货物，沿途经由各个驿站，朝廷官差负责押运，并由官府承担费用。可想而知，贡品大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江南的云锦，西荒的金钰，北方的参茸，东海的朝珠，都已经是贡品中的低配俗物，偶有千年出世的奇珍异宝，朝贡后让献宝人连升三级的事情，也时有耳闻。至于那些实在出产贫匮之地，派驻官员往往是犯了错误，被迁扁之人，他们更是要挖空心思，搜罗奇珍异宝，好寻找返京的机会。实在无宝，就挑选当地姿色上乘的少女作为贡品入朝。大明帝国开国先帝出身贫寒，打下江山后一生善待贫贱起家的糟糠马皇后。也因为他看喜欢看戏听曲，听了太多前朝后宫勾结外戚，祸乱朝纲的事情，因此要求大明帝国的皇后必须出自寻常百姓家，皇亲国戚可享俸禄，不可入仕。因此，只要哄骗那些貌美单纯女孩的父母，说些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说辞，倒也是两厢情愿。可怜这些无知的女子，自此就一入宫闱深似海，基本上都落得个白头宫女说玄宗的下场。

魏忠诚魏公公掌管司礼监，这些所谓的朝贡，入宫的最后一道关卡，就是九千岁魏公公的“查验”，这些经过魏公公亲自勘验评级后的宝贝，“合适”才能入库。而那些不够级别的“残次品”，魏公公就会按照孝子贤孙的排位，挨个赏赐下去。上供的官员只管东西到位后能给自己换回相应的好处，至于贡品到底到了哪里，根本不会关心，所以玄清子追索的那个玩意，貌不惊人，经手之人也多没有什么印象。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玄清子最终还是找到了线索。最终确认自己要追讨的东西，应该是入了高阁老的府邸。高阁老在朝堂已是三朝元老（当中有一个短命的先帝），是地位仅次于杨廉杨大人的内阁元老，虽然贵为次辅，但因为高阁老一向谦逊卑躬，对杨首辅毕恭毕敬，因此不像帝国之前的首辅和次辅那样，水火不容。

可惜高龚高阁老对于玄清子来说实在是无从下手，一是高府的深宅大院，有重兵把守，难以潜入，高阁老又深居浅出，出入由卫队接送，动手难免打草惊蛇。玄清子志在索物，并非取命。唯一合适的机会，大概也就是今晚的京山胡同了。要不是意外被那群修者干扰，只怕此时都已经得手了。一想到这些三番五次找自己麻烦的神秘修者，玄清子恨得牙根痒痒。

玄清子纵起身行，再次奔向京山胡同，像一只无声无息的蝙蝠。沐央看看招援无望，暗自骂娘，可是又不愿放弃报仇的机会，一咬牙又跟了上去。

姜彧在力战之下，几近脱力，最后听到沐央一声虚晃之词，喝退玄清子替自己解了围。可惜自己已无力追赶。玄清子遁走，他喘了半天大气，才摇晃着身体走到受伤的兄弟面前，看看他们尚无性命之忧，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不过想到沐央一人前去追击，又不免心中着急。

李威终于带来了救兵，可惜他没有找到镇北史，只有董书生风风火火的前来救援。他了解了现场的情况，不禁又是一声咒骂，“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怎么又去送死。但愿这次不会害死别人。”

姜彧想替沐央解释，是沐央出手才救了大家，董书生不耐烦的一挥手，“你先回去养伤，带话给柳南星，我去会会这个妖畜。”戒灵卫本有自己特殊的暗记。但沐央追踪的时候，要力保目标不丢，更要小心提防被玄清子发觉，无法留下暗标，董书生找不到暗标，只得气急败坏的顺着姜彧指示的方向，一路搜寻过去。

众人清理完地上的血迹，各司其职，回家待命，京山胡同很快又安静下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午夜的寒风嗖嗖的吹过，响起忽高忽低的呼哨之声，仿佛这个世界已经归属于鬼魅。突然，胡同里闪出一个黑色的身影，贴着墙根，鬼鬼祟祟的摸索着前行，玄清子这个鬼魅又从黑暗的角落里冒出了身影。

他探查一番，果然如自己设想的一样，胡同里空无一人。童沐央心中好奇，玄清子这个妖畜已经在京城晃荡了个把月了，好像最近也并无听说新发什么血案，并且以他的手法来看，应该不是白衣索命。东四一战看来也并非这个妖畜蓄意为之。如果，当时不是自己一心缉拿，或许真的如董书生所说，那就不会无端的害清修他们丢了性命。或许，真的是自己的决定误了他们的性命。心中纠结不已，但他并没有慢下跟踪的脚步。

花神湖在紫禁城的西北角，毗邻皇家的御花园，据说与御花园的锦绣湖水系在地下连通。京山胡同又在花神湖的西侧，胡同两侧多是一些闲置的院落，无人居住，傍晚的一场争斗竟然没有引起注意。如今现场又被李威他们清理干净，两个黑影先后潜入的时，除了呼啸的北风，再无更多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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