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退役后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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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凤词深吸了口气，晃晃脑袋，拍了拍自己的裤裆，竟隐约发出百炼成钢的嗡鸣之声。“冷静，冷静……都已经过去了……今天还要去面试……”魏凤词握了握拳头，打起精神，握住门把，刚打开门，就与隔壁刚准备出门倒垃圾的邻居撞了个正着。那是个“一号”的姑娘。所谓一号，是指她给人整体的第一印象。身高也许是一五五有余，瞧谁都得抬着头；偏偏身体的比例却总能给人一种高挑的感觉，就像是把一名身材很好的模特整个等比例缩了。她的脸蛋也是极俊俏的，仿佛所有恋爱漫画里邻家少女的形象都是照她的模子来画的，使人不由心生怜爱。只是女孩此时的脸色看起来确实不怎么好，尤其是好巧不巧地与自家房东打了个照面，瞧起来像是被一整天的霉运砸到了头上，拧巴着眉头，对魏凤词怒啐了一声“人渣”，垃圾也不倒便缩回门里了。魏凤词苦笑。这也怪不得人家，那声“人渣”叫得不冤——倒不是因为他被认出是一年前那名差点就在世界级比赛的舞台上进行防空演习的艺术家——事实上，一年前的魏凤词因为终日宅家而显得有些虚胖，如今已经被贫穷调教成了标准身材，看起来勉强算是个清秀伙，根本没人能认出他来。这刚搬进来的女孩之所以对他嫌弃到了骨子里，说白了还是话痨系统的锅。女孩叫甄言衣，算是魏凤词名下那几间烂公寓半年来唯一的租客。前段时日他也从中介那收到风，据说要租房的是个“贫穷的女大学生”。直到昨天下午他面试失败，心灰意冷地回到楼下时，才偶然而正在搬运行李的甄言衣见着了面。得知魏凤词是自家的房东后，起初两人还算是相谈甚欢，魏凤词还帮她将行李提上了楼梯。直到甄言衣笑嘻嘻地朝他挥手道别时，他才客套式地夸赞了对方两句。“甄同学这种一号的体型，应该常常被人夸可爱吧？”甄言衣脸上飞起一丝绯红，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诶嘿嘿笑了两声：“也没有啦……常常会被笑话是约德尔人呢……”随后，甄言衣便看见自家那乍一看温良恭俭让的房东哥脸上骤然一变，似是遇见了什么极不可思议的事情，又见他嘴角疯狂抽搐，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说了一句：“我说的是胸部。”“呃……哈？！”——魏凤词至今不能忘记那位邻家妹石化一般的表情。他的生活就是这样被话痨系统一点一滴毁灭殆尽的。胸部事件也仅仅是沧海一粟罢了。事实上，在这一年里，为了谋求生计，他也曾到不同的地方打过零工，但是往往逗留不会超过一个月，便又会被扫地出门了。起初是去餐厅里当端盘子的服务员，初来乍到时做事勤快，脑子又好使，做起事来顺风顺水。直到某天他把菜端到客人面前，准备照例说上一句“用餐愉快”时，骚话系统猝不及防地发布了任务。任务已触发：请用张学友的表情说粤语“吔屎啦你”。警告已叠加两次，是次任务失败将触发a级惩罚。然后魏凤词鼻青脸肿地被辞退了。再然后，他幸运地争取到了交通辅警的职业。每天站在固定的路口充当人形交通灯，不用和人交流，也就彻底躲过了话痨系统的荼毒。魏凤词本以为终于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职业，没想到好景不长。某天路口附近突发意外，一辆闯红灯飞进机动车道的电瓶和迎面而来的卡车撞了个正着，那电驴的车主在空中旋转了七百二十度，仿佛真正的武学高手般使出了一招乌鸦坐飞机，落到地上又完美地衔接了一套龙卷风摧毁停车场取消后摇，站起来时除了满身擦伤的血污以外，竟然一点伤筋动骨的迹象都没有。魏凤词匆匆跑到那人旁边，关切地问他“伙子你没事吧你没事吧”，那伙子说“我没事我没事就是外卖快迟到了”，魏凤词低头一看他血淋淋的样子，脑袋一懵：“你是把车给撞死了吗？”叮！自主完成高段骚话……接二连三工作失败的经历让魏凤词心灰意冷，终于在半年前的某一天，他决定把自己带入自我毁灭的深渊，连同那个该死的话痨系统一道同归于尽。于是他走进一家便利店、花了身上仅剩的七块钱买了一把粉红色的猪佩奇美工刀，准备到银行实施抢劫，结果在话痨系统的a级蛋碎警告下不得不持刀威胁银行柜台的漂亮姐姐和保安叔叔一块坐在地上打了二十分钟斗地主。公安十几台警车将银行门口堵得水泄不通、一大群人民警察从门口处鱼贯而入的时候，大家伙儿都惊呆了。他没有入狱。取而代之的，他被送进了舟市第三精神病院。如何在一堆坚信你是精神病的医生面前澄清自己是无辜的？魏凤词在努力了两个半月后终于意识到这是一道无解的题目。直到第三个月，整个医院的精神病人都被他感染了，几乎每一个人都整天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前后蠕动，坚信自己其实是一只皮皮虾。医生们再也受不了了，魏凤词才被迫勒令出院。……“名字。”“魏凤词。”“你想要应聘的是？”“想要应聘贵公司的打字员。”面试官推了推眼镜，看了看手上的那份履历，又用怪异的眼神看向他：“你这个学历……只到高中啊？”“嗯。”“你真的会用电脑吗？履历上没写啊？”“您再仔细看看？”眼镜男又凑近履历表瞄了老半天，终于在角落处发现头发丝儿大的一行字：曾有七年电子竞技相关经验。“电子竞技……那是什么？”魏凤词眉头抽搐了一下：“那是鄙人最后的尊严。”“那你这行字写这么干什么？”“因为我的尊严不值一提。”“……”眼镜男头痛地捏捏眉心：“你先说说，你觉得自己有自信胜任这份工作的理由是什么？”“打字很快。”魏凤词回复得很快，他忽然双腿一紧，额头冒出冷汗，握紧拳头，坐直了身子：“先生，虽然我说这句话有些多余，但还是请您尽快决定，只是单纯的电脑抄写工作我有相当的自信可以胜任，如果再就这个问题讨论下去，恐怕这场面试会成为一段非常糟糕的经历，对您对我而言都是。”“你这是什么意思嘛。”眼镜男的态度看起来有些不满了：“这种事情不问清楚怎么能行的嘛，我们这边要招的是长工你懂不懂，跟外面那些短工都没法比的，工资、待遇都好，五险一金都有的，你什么都不跟我说清楚，我怎么招你啊？你先给我说清楚，你最擅长的打字法是哪种？五笔？拼音？一分钟多少字？”任务已触发……警告已满两次……a级惩罚……魏凤词叹了口气，再抬起头来时，眼神平静得像缓缓飘落的雪。“一分钟两百字。五笔、拼音，都可以。”眼镜男眉头挑得老高：“你唬谁呢？再快也不能有两百字啊……”魏凤词也不作解释，只是轻轻笑了笑，指指面试官前面的电脑：“我可以试一下吗？”眼镜男环抱双臂，带着审视的目光看了他一阵，勾了勾手指：“试试吧。”魏凤词站起身来，绕过办公桌，眼镜男往旁边挪了挪。他修长的手指握住鼠标，轻巧地点进了桌面上的rd文档，随意切换了个拼音输入法。他稍稍活动手指，转过头来对眼镜男微笑道：“劳驾。”“什……”眼镜男还未说完，魏凤词忽然抱住他的脑袋，按在键盘上疯狂地摩擦起来。六十秒后。rd文档左下角的字数统计显示的数字是。“承让承让。”魏凤词揉了揉有些发麻的手掌：“你看，是不是两百字？”眼镜男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事实上，他的整张脸已经发麻，压根做不出任何表情——他沉默地看着rd文档上打出来的字眼：“两句开后雨刮防御苦海gv发，快捷键，会，女警吗，美女女吗，美女女吗，你们，vfjk……”“滚。”眼镜男扶正了彻底歪掉的眼镜，平静道。。任务完成。获得奖励点数00。魏凤词今天的面试也一如既往地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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